顧如玖踏入鏡室的瞬間,一股濃重的鐵銹味撲面而來。原本清澈的星鏡此刻全部浸在血色中,每一面鏡子里都映出扭曲的倒影——數百個“她“眉心金蓮凋零,花瓣片片剝落;而南風鏡的鏡像更可怖,心口插著的星光劍刃正不斷滴落銀藍色的血珠,在鏡面上蝕出深深的溝壑。
“別看鏡子。“
南風鏡突然從身后貼近,染血的手掌覆上她的雙眼。他掌心冰涼得不似活人,那些未愈的傷口蹭過她的睫毛,帶來細微的刺痛。與此同時,他的另一只手在黑鏡表面飛速劃動,指尖每劃過一寸,就有一道銀藍血線滲入鏡面。
“真正的星鏡閣在
隨著他嘶啞的低語,黑鏡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鏡面如水面般蕩開漣漪,漸漸顯出一條螺旋向下的階梯。那階梯的材質詭異非常——每一級都由凝固的星砂與蛟骨熔鑄而成,扶手竟是兩條被剝了皮的蛟龍標本,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幽藍磷火。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當顧如玖的腳踏上第一級臺階時,整條樓梯突然活了過來!蛟龍骨節咔咔作響,星砂階梯在她腳下流動重組。南風鏡猛地拽住她的手腕,而就在這觸碰的剎那,她眼前閃過破碎的畫面。
顧如玖的指尖微微發顫,那些閃回的畫面仍在腦海中翻涌——靈月公主倒下時飛散的銀發,南風先祖劍刃滴落的血珠,還有那張被撕碎的丹方……
“怎么了?“南風鏡察覺到她的停頓,染血的手指稍稍收緊。他掌心的傷口蹭過她腕間脈搏,銀藍色的血絲在接觸處泛起微光。
“沒事。“顧如玖強壓下翻騰的思緒,反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指,“我們繼續走。“
旋轉樓梯仿佛沒有盡頭。隨著深入,四周溫度驟降,呼出的白氣在蛟龍骨架上凝成冰霜。那些空洞的龍眼磷火越來越亮,照出階梯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字跡的“月“字,最新的一道還沾著未干的血漬。
終于抵達底部時,眼前的景象讓顧如玖呼吸一滯——
圓形石室四壁上,數以萬計的星辰軌跡線在緩緩流動。這些銀線并非雕刻,而是由真正的星砂在石縫間游走形成。更詭異的是,所有星軌都在向室中央匯聚,那里懸浮著一顆人頭大小的水晶球。
球體內封存著微縮的浩瀚星海,正是星樞閣頂層星軌儀的完美復刻。只是此刻,代表南宮月兒的那顆命星已被粘稠的血色完全包裹。血絲如活物般蠕動,正試圖侵蝕鄰近的星辰。而最近的那顆星——顧如玖認出是南風鏡的命星——正不斷迸發銀藍光芒與之對抗,星體表面已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原來父親一直用分魂儀監控……“南風鏡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銀藍血沫濺在水晶球表面。那些血珠竟被血色命星貪婪地吸收,球內血絲瞬間暴漲,“月兒撐不過子時了。“
水晶球突然自行旋轉,映照出石室穹頂隱藏的壁畫:靈月公主被七根星鏈鎖在祭壇上,而南風先祖手持的并非星光劍,而是一枚刻著金蓮的……丹爐!
南風鏡的瞳孔驟然收縮,銀白色的眼底翻涌起驚濤駭浪。他指尖無意識地掐入水晶球表面的星紋,銀藍的血絲順著球體紋路蜿蜒:“你竟然……“聲音哽在喉間,像是壓抑了太久的秘密終于被道破。
“不錯。“他忽然低笑出聲,那笑聲里帶著幾分癲狂的釋然,“三百年前靈月公主自毀元神時,將一縷精魄寄存在星海丹經最深處。“手指輕劃,水晶球內的星云散開,沉睡的少女虛影緩緩轉身——銀發間蜿蜒的龍角,眼尾特有的鱗紋,與南宮月兒撒嬌時的神態分毫不差。
顧如玖眉心的金蓮突然灼痛難當,無數記憶碎片在識海炸開:她看見初代靈月公主在星鏈加身時,將一滴心頭血彈入南風世家剛出生的女嬰眉心;看見南風玄夜抱著嬰兒站在星軌儀前,手中星砂凝聚成封印的銀針;看見年幼的南宮月兒在睡夢中無意識凝出蛟珠,卻被匆匆趕來的南風玄夜一掌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