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突然席卷而來。她猛地彎腰,銀發如瀑般垂落。咳出的不再是鮮紅的血沫,而是一團團銀藍色的星霧!那些霧氣在空中凝結不散,每一團里都包裹著細碎的星芒碎片——就像被砸碎的鏡子上剝落的汞珠,在晨光中閃爍著瀕死的美。
顧如玖看得分明,那些飄散的星芒碎片上,全都映照著南風柒柒破碎的倒影。這是星修者最可怕的征兆:星髓崩潰,魂魄離散!
顧如玖二話不說,一把架起南風柒柒,另一只手扶住昏迷的南風鏡。南宮月兒咬破指尖,在四人周圍畫下一個簡易的隱匿星陣。
晨光如破碎的琉璃,透過古杉交錯的枝椏斜斜地灑落林間。四個踉蹌的身影在斑駁的光影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在鋪滿腐葉的地面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顧如玖背著昏迷的南風鏡走在最前,少年修長的身軀比她想象中沉重許多。他的下頜無力地抵在她肩頭,銀藍色的星血順著她的頸線滑落,在素色衣領上暈開一朵朵詭異的花。她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將南風鏡下滑的身體往上托一托,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她斷裂的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南風柒柒拄著半截星髓劍緊隨其后。她的左腿在空間裂隙中受了暗傷,每一步都走得像個提線木偶——右腿先機械地邁出,再將癱軟的左腿生生拖上前來。折斷的劍刃在地面劃出斷續的銀線,像是一條垂死掙扎的星軌。最駭人的是她的左眼,原本銀白的星瞳此刻爬滿了蛛網般的血絲,每一次眨眼都會滲出摻著星芒的血淚。
南宮月兒斷后,鵝黃的裙擺早已被荊棘撕成碎布。她右手死死按著心口,那里有一道新添的星形灼痕正在潰爛。左手卻固執地向后張開,五指間纏繞著細若游絲的青光——這是她耗盡最后靈力布下的誤導痕跡。每走百步,她就要咬破指尖彈出一滴血珠,那些血珠落地即化作與她氣息相同的幻影,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在他們身后百丈處,星隕谷上空的異變正在加劇。原本井然有序的星軌如同被無形之手攪亂的血池,猩紅的光帶扭曲成猙獰的漩渦。漩渦中心,七顆主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方位,漸漸拼湊出一個全新的兇兆——那赫然是一只半睜的星瞳,瞳孔處正是南風玄夜那標志性的銀白眼眸!
林間的晨霧突然變得粘稠起來,裹挾著若有若無的星砂。顧如玖后背一涼,某種被凝視的惡寒順著脊梁爬上來。她不敢回頭,卻聽見南風柒柒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少女左臂上的星紋刺青正在滲血,那些血液詭異地懸浮在空中,組成一行小字:”星瞳既開,千里追魂”
四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在他們頭頂,古杉的枝葉突然無風自動,發出類似星鏈碰撞的”沙沙”聲。一片枯葉飄落在南風鏡眉心,那點微弱的星印突然爆發出最后的光芒,將葉片灼穿出一個完美的星形孔洞。
這個細微的動靜像是某種信號,東南方的密林深處,突然傳來清越的鈴音。那聲音空靈得不似人間之物,卻讓南宮月兒渾身一震——她腕間早已黯淡的銀鈴,此刻正與之共鳴!
顧如玖一行人跌跌撞撞地穿過密林,身后的星砂如影隨形。那些細小的晶體在空中凝結成箭矢形狀,不時擦過他們的發梢,在皮膚上留下灼熱的紅痕。南風柒柒的斷劍突然發出刺耳鳴響——這是星衛逼近的預警。”前面!”
南宮月兒突然指向林間一道不起眼的石縫。縫隙中滲出淡綠色的霧氣,隱約可見藤蔓纏繞的古老碑文:”藥王禁地,生人勿入”。就在他們靠近的瞬間,碑文上的苔蘚突然蠕動起來,組成新的字樣:”星穢之物,不得入內”
南風柒柒突然將斷劍刺入自己心口光門,挖出一團銀藍星髓拍在石碑上:”以我三百年星修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