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了劇烈運動,感覺不是那么疲累的士兵單膝跪在地上:“牛族人防守嚴密,我們沖進去就被打亂了,無法保持陣型,國興找不到傳令兵,就臨時把我派回來。”
鹿慶東暗自在心里搖頭。
類似情況在攻打永利寨和積麥寨的時候就出現過。沒有太好的通訊方法,近處只能靠吼,遠處就得用旗號。十人首管制小隊,百人首管制大隊,編好的陣型打起來就亂,與其說是協同進攻,不如說是各自為戰。
磐石寨的塔樓太多,也太高,擋住了鹿慶東觀察戰局的視線,也擋住了進攻部隊的信號旗。
這名士兵不像在撒謊,何況他胳膊上留有鹿族烙印,身邊的親衛也認識,鹿慶東的戒備頓時散去不少,他微微點頭,認真地問:“前面打得怎么樣了?”
“牛族人打仗很猛,他們的裝備太好了,我們很難砍穿他們的盔甲。”良生說話結結巴巴,他用手背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污垢與臟血頓時抹花了臉:“牛族人太狡猾了,他們把寨墻修在里面,我們得先把那些塔攻下來,然后才能沖進去。”
這是正常的打法,鹿慶東再無懷疑:“國興派你回來要增援?”
良生連忙點頭:“我們人不夠,要是能再多一些就好了。”
他畢竟不是經過訓練的傳令兵,不會使用特定的專業術語。
鹿慶東思索片刻,對站在身旁的一名親衛揮了揮手:“阿耀,帶著你的人,跟他一起去。”
光耀是鹿慶東的侍衛隊長,忠心耿耿。衛隊成員兩百,這是族長鹿慶元規定的數字。
光耀有些遲疑:“大王子,那你的安全……”
“如果拿不下磐石寨,我們就算回去也沒好日子過。”鹿慶東搖搖頭:“去吧!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看著遠去的衛隊,鹿慶南發出一聲嘆息:“大哥,父王對你實在太苛刻了。其實牛族人這么強,我們打不贏也很正常。”
鹿慶東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主力已經全部投入進攻,衛隊是他手上最后的力量。
這里地勢開闊,情況不對隨時可以離開。
只要能打贏,一切都不是問題。
看看四周,包括弟弟鹿慶南在內,總共只有十幾個人。
他們是最后的保鏢。
從慶元寨一路過來,鹿慶東特別留意過周圍情況,沒有發現牛族人活動的蹤跡。
連他自己都有些發慌,從戰斗開始的時候就孤注一擲,迫切想要打贏的心理壓倒了一切。為了達到目的,他愿意壓上最后的籌碼。
父親。
王位。
這是兩個看似互不牽扯,又與自己實際相關的問題。
帶著無奈的苦笑,視線緩緩轉向遠處的戰場,鹿慶東突然萌生出一股極其強烈的危險預兆,不等做出反應,他立刻感覺左腿傳來一陣酸麻,隨即是一陣輕微的疼痛感。他低下頭,發現大腿上扎著一根黑色的刺。
麻木感沿著腿部向上延伸,很快越過了腰,爬上胸口。他驚恐萬狀,艱難地抬起頭,發現站在周圍的人紛紛倒下,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插著一、兩根黑刺。
“大……哥……有埋伏……我們……逃……”鹿慶南的聲音非常微弱,感覺就像站在很遠的地方說話,若有若無。他嘴角流出涎水,躺在地上渾身顫抖,目光正趨于呆滯。
“撲通!”
鹿慶東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彎重重跪在地上,雙手隨即按住地面,像溺水者那樣大口喘氣。
是有毒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