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提婆面露狠色:“若不然……”
這話還未說完,他便見沈嶠一掌朝旁邊拍了過去。
之前以為沈嶠沒有內力的人都大吃一驚,掌風一去,柜子正面就倒了下來。
眾人始料不及,不得不閃身躲避,穆提婆也不例外,因為柜子在他身后不遠,他沒法往后退,只能往旁邊閃身,結果沈嶠又趁他躲閃之際朝他背后拍去。
穆提婆回身反擊,卻不料正好落入沈嶠的圈套,后者袖子一卷,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退到窗邊,另一只手則扼住他的脖子。
眾人一看,更不敢妄動了。
穆提婆沒想到他手腕瘦可見骨,卻竟有那么大的力道,掐得自己完全呼吸不了,另一只手則牢牢鉗制住他的命門,令他連真氣都不敢用。
“你這樣做,只會,咳咳,自尋死路!”穆提婆萬萬沒想到自己玩了一輩子鷹,到頭反被鷹啄了眼,氣個半死又不敢輕舉妄動。
可誰又能想到沈嶠這副模樣還能將所有人弄得團團轉呢?
“是不是自尋死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假如今日你不放我走,只怕你要先死在這里。”沈嶠語調平緩,音量也不高,偶爾低低咳嗽一聲,不帶半點火氣。“能得貴人一條命,換我一條微不足道的小命,這筆買賣劃算得很。”
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看走眼,覺得他無害又柔弱的!
穆提婆無法,只得讓那些虎視眈眈的隨從退下:“你們去外頭說一聲,讓他們都撤走!”
沈嶠嘆道:“郡王早這么爽快不就好了?走罷,還請送我到城外,再給我一輛馬車。”
穆提婆冷笑:“你一個瞎子,要了馬車又有何用,難不成還要我再給你派個車夫?”
沈嶠沉吟道:“穆郡王說得也有道理,那就勞煩您再陪我一段,想必那車夫也不敢不從命。”
穆提婆氣結。
如是一路出了城,穆提婆被脅迫著上了馬車,有他在手,車夫也不敢不聽命。
馬車往西,整整走了兩日一夜,直至靠近北周邊境,又確認穆提婆的隨從暫時還追不上來,沈嶠這才讓車夫先駕著馬車回去,而后又挾持穆提婆進了邊境的延壽縣的某個客棧,先將其打暈,再把他子孫根給廢了,免得他日后再去禍害別人,又把人丟在某個廂房里,這才獨自離開。
沈嶠出了客棧,朝城門的方向疾步走去,只是剛走了幾步,他便不得不停下來,尋個無人偏僻的巷子角落,靠在墻上,再也撐不住這種強弩之末的狀態,彎腰吐出一大口血。
邊上傳來一聲哂笑。
沈嶠不必抬頭也知道是誰,他伸袖抹去唇角血跡,索性靠墻坐了下來。
一名青袍人不知何時出現,面容俊美,氣勢強橫,狹長眼角略有細細紋路,只是這細紋卻反倒為他平添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晏無師負手而立,見他臉色青白,一副油盡燈枯之象,嘖嘖出聲:“你明明是為了不連累陳恭,方才與他分道揚鑣,結果一腔善意,轉頭就遭了背叛,姓陳的自己不愿當穆提婆的禁臠,就把你給拋了出來,當好人的滋味如何?”
沈嶠胸口惡心得要命,捂著嘴恨不得再吐出幾大口血來方才痛快。
“你說得不對。那夜在出云寺,我是念殘卷的人,我與陳恭二人,也只有我識字,陳恭即便記性過人,記下了一些詞句,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果幫那些人事后要找,肯定也是沖著我來,所以我與他分開,是為了讓他不受我連累,假如他因我而遭殃,我會良心不安。”
說了一大段話,他有些氣力不濟,不得不停頓下來喘口氣,再繼續說下去:
“我沒有未卜先知之能,并不知道他會遇見穆提婆,更不知道他會為了自己脫身而將禍水引到我這邊來。但當時,我不可能因為他將來興許會做出什么對我不利的事,就心安理得抓他來當墊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