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那為何……”
晏無師忽然笑了:“怎么,你被喂上癮了,還要本座將剩下半碗也給你喂完?”
沈嶠:“……”
晏無師捏起他的下巴:“其實這么一看,你長得也不賴,圣門三宗里的弟子多練魅術,容貌都不差,你若不是成日病怏怏的,倒比他們還更勝一籌。”
若是傷重被人這樣擺布也就罷了,畢竟無力反抗,此時清醒無礙,沈嶠忍不住往后仰頭,順便拂去晏無師的手。
后者順勢松手,并沒有勉強他。
“你有沒有聽過皮杯兒?”晏無師問。
“那是什么?”對方語氣太正經,沈嶠不疑有他。
晏無師笑道:“妓館里邊給客人嘴對嘴喂酒,就叫皮杯兒,若你也想讓本座這樣給你喂藥,倒也是可以的。”
沈嶠正人君子,由來持身甚正,清心寡欲,何曾聽過這樣幾近調戲的話,當即便抿緊了嘴唇不說話,蒼白面皮卻難以避免染上一層薄紅,那倒不是羞澀,而是微惱。
晏無師戲弄夠了,看著他的神色變化哈哈大笑,似乎覺得很有趣。
沈嶠臉色有點鐵青。
在那之后,晏無師也不知抽的什么風,好像戲弄沈嶠上了癮,總喜歡通過在外人面前做戲來看他各種變色。
沈嶠脾性好,心志也堅定,幾回下來,面對各種淫詞蕩語,刻薄評價,已經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晏無師非但不覺得無趣,反而變本加厲,似乎非要將他的底線試出來不可。
好在雖說要求同行,但晏無師并沒有禁錮沈嶠的自由,當然沈嶠現在去哪兒都不方便,大多數時候都老老實實待在房間里,坐在窗邊聽風聲雨聲樹葉婆娑,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不過也偶有例外,這間客棧大,往來人員眾多,出入不乏商賈官員,在郢州城也是數一數二的規模,是收集消息的不二之選,晏無師選擇住在這里,當然不單單是因為這里有全城最漂亮的客棧院落。
此時的驛館客棧,早已有廳堂與包間之分,包間還有大包間和小包間,小包間是幾個人包下來談私密事的,大包間則是客棧為了招徠生意,吸引客人上門,會將幾個稍大的包間按照士農工商這樣大致來分類。
若是商賈,便可主動要求坐到商賈多的包間去,大家就算先前不認識,吃一頓飯下來,說不定也相識了,還能趁機拓展人脈談點買賣,可謂兩全其美,士人、江湖人也是如此,當然也有商賈充作士人,非要去士人聚集的包間湊熱鬧的,下場多是惹人恥笑,一般人也不會上趕著去丟這個臉。
晏無師本是江湖人那一撥,但他也有另一重身份。郢州已在北周境內,若他亮出太子少師的官職,怕是郢州官員都要上前趨奉,但他偏偏兩邊都不去,選了個商賈的包間,帶著沈嶠進去。
沈嶠如今已經漸漸習慣身在黑暗中的狀態,有晏無師在前面引路,他拄著竹杖慢慢跟上前,也不需要人扶,但晏無師偏偏要握住他的手腕,情狀親昵,引人側目,沈嶠沒能將手從對方那里抽回來,也只能聽之任之。
自打到了郢州城,但凡有外人在場,晏無師對待沈嶠都極盡溫柔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