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有些意興闌珊,那邊李青魚卻已走到沈嶠面前:“沈掌教。”
沈嶠:“沈某已非掌教,李公子不必如此稱呼。”
李青魚沒理會,兀自說下去:“我已練成劍意之境,比段文鴦卻還略遜一籌,難道他的師弟昆邪,竟比段文鴦還要強上許多不成?”
沈嶠搖搖頭:“昆邪武功雖高,卻不及段文鴦。”
李青魚:“昔年祁鳳閣天下第一,武功風采令人向往,沈掌教身為他的衣缽傳人,卻連昆邪都打不過。”
沈嶠沉默。
李青魚低聲一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能親眼見識祁鳳閣的武功風采,原以為玄都山后繼有人,可惜,可惜啊!”
他依舊面色淡淡,但當他說到可惜時,卻能讓人感覺到他語氣里再真切不過的扼腕。
這是一個對武道至誠之人,他不會看不起那些天分不好,又或者沒能拜到好師父的人,在李青魚看來,沈嶠兩者皆有,先天與后天條件不知比別人好了多少,卻還落得這樣一個結果,他對沈嶠,不僅看輕,還有一種隱隱的怒其不爭。
先有段文鴦的輕蔑,再有李青魚的嘆息,更不必說周圍人等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但凡有點血性的人,不說勃然大怒,起碼也會臉色大變,無顏再留在此地。
沈嶠偏偏忍人之所不能忍,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在忍,依舊不動不搖,面色如常,甚至還點點頭,贊同李青魚的話:“家師的確風采非凡,少有人及,可惜李公子沒能在他老人家生前見上一面,否則以李公子的驚才絕艷,定能得到家師稱贊。”
能說出這樣一席話,順道輕描淡寫避過對方給自己的評價,連普六茹堅也不能不佩服沈嶠的涵養了。
李青魚似乎也沒料到沈嶠會是如此反應,他淡淡道:“卿本佳人,奈何與魔共舞,自甘墮落。”
這個“魔”,指的自然是晏無師了。
沈嶠好端端一個道門掌教,卻淪落到去跟晏無師這樣的“魔頭”廝混,在旁人看來,自然是墮落。
但被江湖門派視之為魔門宗主的晏無師,卻是皇帝親封的太子少師,普六茹堅微微皺眉,沒等沈嶠回答,便道:“李公子本事高超,堅甚為佩服,但才高者更應虛懷若谷,沈郎君身體不好,又沒有得罪過你,閣下出口便如此咄咄逼人,似乎也有失名門大派的風范罷!”
李青魚看了普六茹堅一眼,閉口不言,卻也不多停留,轉身便走。
蘇威攔住他,先向他行了一禮,而后又高聲道:“今日壽宴因不速之客而敗興,皆因蘇家之過,多謝各位挺身而出,仗義相助,舍弟受了傷,筵席不得不中途作罷,威在此向各位賠罪,改日再重擺筵席,還請諸位見諒。”
今日的事情,誰也料想不到,大家自然不會怪罪主人家,反倒紛紛寬慰他,有些與蘇家要好的世家貴胄,還與他商量一道上疏向皇帝告狀的事情。
一些賓客陸續告辭離去,李青魚則被秦老夫人的侍女請下去療傷休息。
普六茹堅對沈嶠道:“沈兄,我們也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