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晏無師和汝鄢克惠已過了上千招,但雙方絲毫未露疲態,從山谷這一頭打到另一頭,眼看著日頭逐漸往西,打的人不知歲月,看的人也渾然忘我,不知不覺竟已過午,兩人交手足足兩個多時辰,依舊未現高下。
白茸的武功在如今江湖上足可稱為一流,但這一場酣戰,依舊令她受益良多,這是之前從未得見的境界,今日卻如大門一般打開一條縫,讓她窺見里面的風景。
即使只有一條縫,也足夠內心震撼不已。
她終于知道自己與宗師級高手的差距在哪里,為什么自己始終無法逾越那一條界限,因為她的武功只是武功,晏無師和汝鄢克惠的武功,卻已經融入他們身體的每一部分,一吐一納,一收一放,吐則方寸世界,納則百川歸心,收則日月風氣,放則十丈紅塵。
白茸看得入迷,忍不住喃喃道:“有生之年,我能達到他們這樣的境界嗎?”
這次沈嶠居然回答了她:“你的資質并不差。”
白茸思及自己的練功途徑,不知怎的心情忽而有些慘淡,自嘲道:“他們的道,我修不來,我的道,他們也不屑修。”
沈嶠:“大道三千,只分先后,無有高下。”
白茸嫣然一笑:“你方才還對我生氣,說不理我,現在不就又與我說話啦?”
沈嶠:“你好好說話,我自然也好好回答。”
白茸將細發拈至耳后,便是這個小小舉動也帶著無盡嫵媚風流,可惜旁邊是個半瞎,無人欣賞。
“看在你方才指點奴家的份上,奴家也投桃報李,先前我和你說,讓你離晏無師遠些,沈郎可要聽進去了,千萬別當作耳旁風,否則到時候死都死得冤枉,像你這樣的人,若是還沒體驗男女歡愛滋味便英年早逝,那多可惜呀!”
沈嶠蹙眉:“你能否說得清楚些?”
白茸笑嘻嘻:“不能,奴家可是冒了大風險來提醒的,你若是不放心上,我也沒辦法啦!”
她哎呀一聲:“他們打完了?”
說話間,兩道身影倏地分開,各自落在削壁上的某處突起。
白茸看得有些迷糊:“這是不分勝負?”
如果連她都看不出來,在場更少有人能看出來,四下觀戰者竊竊之聲驟起,都在議論一同一個問題:是汝鄢克惠贏了,還是晏無師贏了?
或者說,許多人更傾向于:汝鄢克惠到底能不能打贏晏無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