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晏無師拱了拱手:“我代三郎向晏宗主賠罪,既然中間這條路是我選的,就由我走前頭罷!”
說罷拿著火折子便往前走。
雖然表現出一馬當先的勇氣,但陳恭一步一步,走得異常小心,稍微有點不對就停下來察看半天。
但也許真是上天眷顧,他們這一次竟然賭對了,一路暢通無阻,直到出了通道,穿過王城,回到他們原先掉下來的地方。
從這里再找出口上去,對普通人來說也許很難,但陳恭等人只需要輕功縱身躍上,再以兵器固定住身形,一步步攀爬上去即可。
重見天日的那一瞬間,所有人差點沒被猛烈的陽光刺瞎,但同時任何一個在地底待了三天險些喪命的人,都會覺得這陽光太過珍貴。
沈嶠用布巾蒙住眼睛,避免眼睛受到突如其來的猛烈刺激而失明,過了片刻,等眼睛稍稍覺得適應了,才慢慢將布巾挪開,他發現晏無師就在自己身后,對方的布巾不知何時已經被弄丟了,只能用手遮擋雙目,一面又貼著沈嶠,似乎怕他跑了,這動作莫名透著點兒傻氣。
陳恭問:“不知沈道長與晏宗主以后有何打算,我們回齊國的話也得經過長安,兩位若是不嫌棄,我可以送你們一程,也免得晏宗主身份曝光之后,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此行本為打開太阿劍取出帛片,眼下明知帛片就在晏無師那里,卻提也不提,顯然是已經記住了內容,但他這番話并不僅僅是向沈嶠示好,表現自己大度,還在向沈嶠和晏無師說明自己無意透露晏無師的行蹤。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的陳恭,的確是不能用舊日眼光來衡量了。
沈嶠看了晏無師一眼:“多謝好意,我另有去處,至于晏宗主,還是由他自己作主的好。”
晏無師:“我跟著你。”
陳恭不以為意地一笑:“也罷,那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天下不大不小,總還有相見之日,希望下回見面時,晏宗主已經恢復如初,沈道長也能重新執掌玄都山了。”
沈嶠不置可否,拱手:“不送。”
他們想要離開吐谷渾,必然得循著原來的路,去那個小鎮上歇腳買馬,然后才能回吐谷渾王城,再由此離去,但陳恭與他們本來就是兩路人,沈嶠還有許多事想問晏無師,就不打算與他們同行。
目送三人離去,在細砂上留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印記,隨后一陣風吹過,這些印記又消失無蹤,沈嶠回過頭,對晏無師道:“陳恭不是個大度的人,你拿了他的帛片,就算他能記下內容,心里也會記恨你,回頭會為你帶來麻煩的。”
晏無師定定看著他,忽然委屈道:“美人哥哥,那不是我拿的。”
沈嶠扶額:“我知道,是你之前那個……那個晏無師,但總歸在你身上,不是么?”
晏無師歡喜道:“你能認出我們嗎?”
沈嶠沉默片刻:“若換了你別的性情,怕是之前那一走,就絕不可能再回去了。”
晏無師:“我真高興,你沒有將我錯認,我知道他將你拋下,心里十分著急,拼盡全力才控制了身體重新走回去的。”
他拉住沈嶠的手:“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沈嶠長長嘆了口氣:“他不那樣做,就不叫晏無師了,真正的晏無師,也不可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只是沒想到他那樣的性情之中也會衍生出一個你來,這本來是不可能發生的。”
晏無師的笑容里忽然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獪:“不是的。”
沈嶠不解:“什么?”
晏無師:“沒什么,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去?要等他們走很遠嗎?我肚子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