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憲扶住他:“你最是知我的,別人說我出身富貴又能用兵,馳騁沙場殺敵無數,可若能選擇,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愿意從戎,寧可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帶一家老小過去,養花弄草,那才是人生極樂啊!”
可現在,造化弄人,堂堂威震八方的齊王只能躲在這里茍延殘喘。
宇文憲見眾人黯然,反是主動詢問沈嶠:“道長如今作何打算?”
沈嶠想了想:“不知齊王可知邊沿梅的下落?”
宇文憲搖搖頭:“先帝駕崩之后,邊府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里了,想來是邊兄早知有今日之禍,所以早早避了開去,說起來,他可比我有先見之明多了。”
蘇威:“沈道長若是不嫌棄,就先在蘇府住下罷,當日您于我蘇家有恩,家母時常記掛,舍弟又對道長武功人品敬佩有加,如今正巧,我也可以帶母親與弟弟出來拜見您。”
既然宇文邕已死,邊沿梅又不見蹤影,自己雖然想盡快找到晏無師,但他也不知道應該往何處去尋,只能慢慢打聽浣月宗或合歡宗的動靜,而長安四通八達,消息顯然比在別處要來得靈通許多,暫時在此棲身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想及此,沈嶠道:“那就勞煩美陽縣公了。”
蘇威笑道:“道長不必見外,喚我無畏即可。”
幾人正在說話,外面又有敲門聲起,蘇威去開門,便見心腹婢女立于外頭:“郎君,后門來了兩人,一大一小,自稱是齊王殿下的部曲,叫顏英,說是帶著齊王府的小郎君過來,想要求見齊王殿下。”
蘇威皺眉:“他們怎會知道齊王在我這里?”
宇文憲卻道:“是顏英嗎,他的確是我在軍中的得力臂膀,也許是王妃告訴了他,托他帶著七郎先來這里躲避,先讓他們進來再說罷,我出去見見。”
蘇威帶他們循著原來的暗道從書房出去,來到花廳。
侍女匆匆去傳話,片刻之后,一名懷里抱著小童的年輕人跟在侍女后面過來了。
宇文憲又驚又喜:“顏英!你帶來的是七郎么?”
對方撲通一聲跪下,熱淚盈眶:“殿下,您想煞顏英了!”
宇文憲朗聲道:“起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是作甚,快起來!”
他將顏英懷里的小童接了過去,后者捧著宇文憲的臉,認真看了半晌,蹦出一句話:“阿爹,你瘦了。”
宇文憲倏地將他抱緊,好一會兒方才放開:“你們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顏英:“自打殿下您失蹤之后,京中謠言紛紛,都說您是被宇文赟那廝……”
說了一半的話在宇文憲的瞪視下不情不愿地改口:“被皇帝軟禁在宮中了,齊王府上下被圍數日,我們都急得不得了,可沒有您發話,我們也不敢做什么,魏胥就說,為免齊王府有個萬一,讓我先去找王妃,詢問您的下落,再將小郎君們一個個帶出來,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以免皇帝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