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瞧見她面上的諷笑,眉頭一皺:“這位娘子面露嘲諷,可是對我的話有何異議?”
周夜雪淡淡道:“不敢,方才只是看見了一只猴子,自小生在山中,成日里看見的就是自己頭頂的那片天,還以為那座山就是整個天下了呢!”
王三郎哪里還聽不出她在說自己鼠目寸光,當即冷笑一聲:“倒是生得伶牙俐齒,只盼你的身手也能伶俐些,免得哪天因為胡言亂語得罪人而一命嗚呼!”
這話說罷,他袍袖一卷,順勢將桌案上的茶盅掃出,平平朝周夜雪飛掠而去,滿滿一茶盅的水卻絲毫不曾溢出半點。
王三郎既然敢瞧不起碧霞宗等人,顯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單看這一手,連易辟塵也不僅面露贊賞,何止可以用兩把刷子來形容,在年輕一輩里頭,已經稱得上實力驚人了。
周夜雪大吃一驚,茶盅還未到,她已不由先退了半步。
趙持盈暗暗搖頭,正想出手幫忙,卻被沈嶠一手按住。
卻見沈嶠坐姿未動,另一手則抄起自己桌案上的杯子,先一飲而盡,而后拋了出去,正正撞在王三郎飛過來的杯子上!
兩相碰撞,杯子發出一聲脆響,卻沒有碎裂,杯中茶水收到震蕩,灑落的茶水悉數落在沈嶠杯中,而后兩只杯子居然又沿原路反彈,回到各自主人的手中。
所有變化不過頃刻之間,王三郎接住自己的杯子時,表情還維持著方才的怔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沈嶠握住飛回來的杯子,只聞了聞便放下。“看來易觀主并未偏心,王三公子的茶水與我們是一樣的,既然如此,王三公子又何必如此熱情,非要讓我們也嘗一嘗你的茶水?”
他這一手露得可比王三郎要高明多了,看似輕描淡寫,舉重若輕,但其中火候,非深厚內功與技巧不能達到,相較起來,王三郎對周夜雪做的,就像是關公門前舞大刀,不自量力了。
意識到這一點,王家兄弟自然不敢再隨意看輕對方了。
王三郎神色懨懨地拱了拱手,半句話也沒說,算是致了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來哪怕是他們覺得已經不配名列天下十大的沈嶠,也是他們現在依舊難以逾越的高山。
易辟塵冷眼旁觀,見王氏銳氣大減,也無多余言語,只微微一笑:“今日一路奔波,想來諸位都很勞累了,貧道這便讓人引諸位去稍事歇息如何?”
王家兄弟自然沒有異議,展子虔也點點頭:“那就有勞易觀主了。”
出了正殿,李青魚對沈嶠道:“我就住在東邊小樓,門牌上有李字的那一座便是,沈道長有事只管來尋。”
沈嶠謝過他,又與趙持盈一行,在純陽觀弟子的引領往居所走去。
趙持盈特意落后幾步,讓范元白他們走在前面,拉住沈嶠緩行耳語:“我怎么瞧這情形,方才易觀主好像有話要說,只是被王家兄弟打斷了?”
沈嶠點點頭:“確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