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師卻在此時緩緩睜開眼。
“你不是要走了么,怎么還在?”
語調冷淡,沒有半點先前的笑意,就連看向沈嶠的眼神,也是如同一潭冷泉,深不見底。
沈嶠一怔。
辭別的話到了喉嚨,卻半句也吐不出來。
晏無師復又合上眼,淡淡道:“我沒事,你要走便走罷。”
他從前想要做什么事,達到什么目的,那真可謂是不擇手段,沈嶠與他相交至今,也算對此人了解甚深,此時見他竟一反那日言笑晏晏的態度,變得異常冷淡,心頭沒有半分解脫歡喜,卻反是說不出的別扭。
沈嶠定了定神:“救人救到底,我既然將你從半步峰上背下來,總要等你完全康復了才走。”
原本以為他已經沒什么大礙,誰知道方才這一出,又將沈嶠的心提了起來。
但晏無師卻不肯讓他把脈了:“多謝沈掌教,你幾番不遺余力救本座,本座銘記于心,不過浣月宗自有良醫,不敢再勞煩沈掌教出手。”
他將手縮入被中,直接閉上眼,作假寐狀。
玉生煙站在旁邊,興許是不忍心沈嶠呆怔模樣,出聲道:“沈道長……”
沈嶠回過神,問他:“方才我看見衣裳上有血,這又是怎么回事?”
玉生煙尷尬道:“是我削果子,不小心削到手了。”
他舉起自己的手示意,手掌處果然裂開一個口子,血已經止住了,上面還灑了藥粉,血痂跟白色藥粉混在一起,顯得有些猙獰。
不過再猙獰的傷口沈嶠也見過,這簡直不足為道。
玉生煙天資聰穎,在武道上頗有其師之風,所欠缺的僅僅是經驗和閱歷,但像削果子劃到手這種低級錯誤,別說玉生煙,哪怕稍有武功的人都不會犯,但沈嶠此時有些心亂,竟也沒有察覺這種淺顯荒謬的問題。
他回頭看了晏無師一眼,后者仍舊閉著眼,好像已經睡著了。
以沈嶠的為人,肯定做不出上前把人搖醒這種事,他心地忽然生出一股委屈:明明是你來招惹我的,怎么事到臨頭,反倒翻臉不認了?
自然沈嶠不會想的這般直白,但約莫也就是這么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