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娘子失了那么多血,顫巍巍睜開眼睛,望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沈嶠,癡癡道:“道長,我會死嗎?”
沈嶠啼笑皆非:“不會。”
她傷的位置很湊巧,沒有傷筋動骨,只是看起來失血多,實際上并不嚴重,沈嶠本來就不需要她舍命擋箭,可人家做都做了,總不能拂了她一片好意。
他拿出隨身傷藥給她內服外敷,又交代李家娘子要一日三次給女兒敷藥云云。
李家小娘子拉住沈嶠的袖子:“道長能多留片刻么?”
此時民風并不保守封閉,雖無秦漢時野地茍合那般明目張膽,但女子有心儀之人亦可表白,更何況自己親娘就在身邊,李小娘子這句話的含義依舊足夠露骨。
沈嶠搖搖頭:“貧道方外之人,多謝小娘子方才的義舉,只是貧道武功尚能自保,還請小娘子以后莫要行此冒險之舉了。”
李小娘子嘆了口氣:“這一路上,我對道長心有仰慕,偷偷留意道長許久,也知道長心如鐵石,無意于我,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長不過數十年,能遇上一個心儀之人已是罕有,區區顏面,舍下又有何妨呢?若道長被我感動,那我自然欣喜若狂,若道長不為所動,那我也不負自己的心意呀!”
李家娘子沒料到女兒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話,恨不得捂住她的口:“我兒住嘴!”
沈嶠一怔:“小娘子此話倒是深得道家精髓,凡事從心所欲,不拘形式。”
李小娘子虛弱一笑:“大道至簡,沒想到道長比我還迂些。”
沈嶠沒再與她多說,本也沒什么好說的,放下傷藥,與李家娘子交代兩句,便離開了。
外頭劉鏢師等人已經解決了賊匪,正在收拾善后,這年頭把這些誰也不想管的人交到官府去也沒用,對方又都是手上沾滿鮮血的匪徒,除了殺掉只能放虎歸山,下次經過這條路時再冒出來殺人劫道,劉鏢師當然不會選擇后面那一種。
劉鏢師處理好一切,眼見天已經蒙蒙亮,也沒了睡意,準備讓眾人繼續上路。
他見沈嶠還站在樹下,走過去一看,對方神游物外,也不知在想什么,不禁笑道:“李家家資豐厚,里小娘子又對道長一片癡心,若道長肯還俗入贅,將來定然坐擁偌大家產。”
沈嶠這才回過神,他一路上心事糾結,此時卻被那李小娘子飛來一語忽然點醒,仿佛想通了許久都未想通的難題,一時面色舒展開來,在晨曦微光的映襯下,宛如玉色清潤,連劉鏢師都有些看呆了,心道難怪李小娘子會一見鐘情,不顧生死,這道士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更勿論還武功高強。
“劉兄,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沈嶠道。
劉鏢師忙道:“方才承蒙道長相救,某還未謝過救命之恩,何當請教二字,道長只管問便是!”
沈嶠神色嚴肅:“敢問劉兄,你可曾有心上人?”
劉鏢師一臉呆滯:“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