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彥之與染紅霞交換眼色,心念一同:“好個狡猾的岳宸風!”
階上姬人驚慌逃竄,其中一名失足跌落,身子稍被刀風一觸,整個人像被吸進去似的,一陣骨碌悶響,戰團中爆出大蓬血瀑,殘肢四分五裂,仰天散落,如遭異獸啃噬,噴了一地白漿碎骨,和著黏稠的血污流淌開來。
獨孤天威面色青白,偌大的身子縮在座中,動彈不得。獨孤峰拔出佩刀,慌忙叫道:“來人……快來人!護……護駕,護駕!”南宮損拉著遲鳳鈞退開幾步,手按劍杖,白眉下的一雙銳利鷹眼緊盯場內,眼角皺起刀鐫似的魚尾紋,卻始終沒有出手。
獨孤峰沖他大吼:“快救城主!你……你不是什么儒門“兵圣”么?還不快些動手!”南宮損沉聲道:“貿然介入,兩敗俱傷,恐將波及城主!此局不可從外破解,須由內而外,方有生機。世子稍安勿躁。”
獨孤峰尖聲咆吼:“放屁!城主若有差池,我叫你們一個個賠命!”頸額青筋暴露,更襯得肌膚蒼白如蠟。他見露臺下無數金甲武士涌至,精神略振,揮刀道:“快些過去!保……保護城主!”
“且慢!”
一人撫著額角,手扶階欄,緩緩自臺下行來,竟是耿照。
“誰都不許來。此刀變化自在,具有無上大神通力,被附身者宛若云龍,陰陽從類,乘蹻破空,浮行萬里!刀之所向,凡人沛莫能御。”猛然抬頭,眼中掠過一抹赤紅,沉聲喝道:“這是第四柄出世的妖刀,“天裂”!”
橫疏影、染紅霞一齊轉頭,兩雙明眸里各有異色。耿照走過獨孤峰身畔,隨手奪去他的佩刀,手腕轉動了幾下,似是在試刀稱手與否,一邊朝阿傻二人行去。那名慘遭分裂的姬人殘尸還在眼皮子底下,胡彥之不覺色變:“喂!小耿,快回來!”
耿照恍若不覺,信步旋腕,提刀前行。
獨孤峰回過神來,才省起愛刀被奪,氣得俊臉泛青,本能地想上前抓他的肩頭理論;剛跨出兩步,額際一涼,一綹發毛颼地被吸卷而去,臂上“嚓嚓!”幾聲裂帛銳響,已被刀風削破,嚇得他把手一縮,踉蹌退走。
黃纓被拉著退到一旁,忽爾清醒,忙搖了搖昏沉的小腦袋,一見耿照自入死地,唯恐他被吸入刀風之中,也變成一堆殘尸膿血,不顧師姊在旁,雙手圈口:“耿照,你快回來!要不,我再也不睬你啦!”
耿照兀自提刀前進,微側著頭,似乎在端詳什么。鋒銳的刀風在身前翻飛飆射,空氣中塵灰激揚,似能辨出刃跡刀痕,耿照衣上不住綻開裂口、濺出血花,突然刀尖一撥,倏地插入銀光之中!
胡彥之正欲飛身去救,瞥見殺奴身形一動,反足將小幾掃了過去,大喝:“老子讓你別動!”小幾往先前壘起的幾案堆上一撞,三張髹漆鼓腿的花梨木幾轟然倒散,殺奴踢開一張、以刀匣擋下一張,直飛而來的那張則撞碎在他圓厚如象的左臂膀上,殺奴面無表情,仿佛無關痛癢,卻也不再蠢動。
反觀場內,景象又是一奇。
耿照橫刀插入戰團,仿佛熱刀切牛油,居然無聲無息,人隨刀光不停旋繞,漸漸失去形體,執敬司獨有的青衣白褂服色也混入了戰圈,與阿傻的灰影同繞著岳宸風打轉。橫里多出一柄刀來,岳宸風依舊雙手負后,旋風似的前俯后仰、左閃右避,最后索性閉上眼睛,渾身毛孔放開,知覺敏銳到了極處,全以高明的聽勁應對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