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彥之早料他會有此問,沒等開口,繼續道:“拳頭或可打下江山,卻無法千秋萬載。金貔王朝最后一任武皇驕奢荒淫,國家早已如華宅朽柱,看似金碧輝煌,實則風雨飄搖。他老兄還執意發動戰爭,打算征服南陵道諸國,誰知在青丘國九尾山吃了個大敗仗,六軍崩潰,武皇死于亂兵,重臣澹臺公明乘機竄立,天下就此易主。
“武皇雖死,公孫氏遺族仍還有許多高手。澹臺公明將他們封到北關道的武登一地,特許免貢不朝,屯兵自治,待遇如同南陵道各封國。公孫遺族感恩戴德,自愿為碧蟾王朝守衛北關,為表臣服,歷代族主均以“武登”為姓,不再自稱公孫。”
“原來如此。”耿照會過意來:
“這位武登庸前輩,便是金貔王朝公孫遺族的首領?”
“正是。”胡彥之點頭。“武登庸是遺族中百年難遇的奇才,文武兼備,將“神璽金印掌”、“皇圖圣斷刀”兩門絕學練得出神入化,被譽為是天下第一刀,平生未嘗一敗。澹臺家的末帝非常喜歡他,不但封他做鎮北將軍、北關道總制,還把最鐘愛的女兒靈音公主嫁給他;既是重臣,又是駙馬,武登庸手握北關道十五萬大軍,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聲威當世無雙。”
耿照恍然大悟。
難怪城主說武登庸“與太祖武皇帝齊名”,獨孤弋十八歲繼承家業,成為東海獨孤閥的家主,同時也繼承了“鎮東將軍”一職,以及世襲一等侯的爵位。兩人均是少年得志,一鎮東一鎮北,手握大兵,更甚者都還是武功蓋世的絕頂高手,堪稱一時瑜亮。
“當時,天下有五大高手,被公認最有資格角逐“武功天下第一”的名頭,號稱“五極天峰”。太祖武皇帝與武登庸同列其中,從年輕到老,這兩個人便不斷地被天下人拿來比較:比誰武功強、比誰功名高,誰最后橫掃寰宇,威加四海;誰又為君王了卻天下之事,而后飄然引退,贏得生前身后名……”
耿照想象兩名不世出的少年英杰,從年輕競爭到老,其中一人為了天下蒼生,終于向另一位伏首稱臣,兩人攜手掃平天下,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故事的尾聲,那位被認為退讓已極的前朝駙馬、鎮北大將軍,又再一次做了世人難以想象的退讓,他謝絕封賞,舍下族民,穿著蓑笠泛舟于江湖,從此消失蹤影--
“……冒名武登庸的徒弟,至少有三個好處。”
胡彥之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第一,“皇圖圣斷刀”沒有其他傳人,與刀皇交過手的,沒死也七老八十啦,多半眼歪嘴斜、癱在床上,不怕有人跳出來指認你的刀法。第二,金貔王朝公孫氏的武學有項特性,恰好當作煙幕,用來解釋你的武功何以不上不下,有時很管用,有時又不怎么稱頭。”
耿照面上一紅,還是抵不過好奇心,忍不住問:“是什么特性?”
“據說金貔王朝公孫氏的武功,與命格息息相關。”胡彥之笑道:
“想當然爾,若無帝王之命格,自然練不成專為帝王創制的武功。人家問起你為何學不到家,本事及不上刀皇昔日于萬一,你便兩手一攤,無奈聳肩:“我是龍口村來的窮小子,又不是皇帝命,刀皇前輩教了我三天便走人,已經不錯啦!””
耿照忍笑道:“這個我會說。“我是龍口村的窮小子……””胡彥之噗哧一聲,兩人相對大笑。半晌笑累了,耿照才揉著肚子彎腰吐氣:“老……老胡,世上真的有對應命格的武功么?我雖沒怎么練過武,總覺得算命跟功夫扯不上關系。”
胡彥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