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峰清了清喉嚨,哼笑道:“二總管若要人洗背抹身,不妨來找我,何必找這些低三下四的奴仆?傳將出去,也不好聽。”橫疏影冷道:“我沒空同你啰皂,獨孤峰。你有什么話便說,說完便滾蛋;惹惱了我,我包管你會后悔自己今日的魯莽與無禮。”
她這幾句話說得平平淡淡,卻自有一股懾人威儀。
獨孤峰悚然一驚,額汗涔涔,忽然惱火起來,厲聲道:“橫疏影!你既是婊子出身,妓寨娼寮干的什么勾當,還怕人說么?老頭子兩腿一伸后,流影城決計不會落到你的手里。這片城池、領地的主兒是我,你想有個地方安享晚年,趁早服侍得我歡喜些,不定我會盡釋前嫌,也納你做一名小妾。”說著尖聲笑了起來,嗓音忽地拔高拔尖,毫無預警,宛若鴟鸮。
橫疏影冷笑。
“你連父親的姬妾都敢染指,傳將出去,還想保住爵位功名么?”
“你有什么好打算的,橫疏影?”獨孤峰尖聲大笑,笑得全身顫抖:“老頭子年輕時縱情酒色,這十幾年來早已不能人道,人盡皆知。他身強力壯之時,尚且不能讓你一舉得男,你白守了十年活寡,還想生出個嗣子來、謀奪白日流影城的基業么?不如替我生罷!”
橫疏影一言不發,只聽得嘩啦一陣水聲,似是她怒極打水,濺得一地濕滑。
獨孤峰從未罵得她還不得口,益發得意洋洋,肆無忌憚。“你也曠了十多年啦,寒夜孤枕、寂寞難耐,在執敬司養了忒多小白臉,還不是想男人?你趁早認份,遂了我的心意,我肯定待你不薄。”
橫疏影輕笑起來。
“你跟云錦姬也是這么說的嗎?”
獨孤峰面色“唰!”變得煞白,顫聲道:“你……你胡說什么?我……她……”
橫疏影淡然道:“我有潔癖,衣、食、住、行無不求精,挑選下屬也一樣,文武兼備以外,也要長得體面,僅此而已。你選婢女侍妾,豈會不辨美丑?記著:不是你所思所想卑鄙下流,旁人也同你一樣!”
獨孤峰惱羞成怒,尖叫道:“你莫做賊喊抓賊!帶我拿了那廝,再將你倆赤條條的綁作一處,教你這淫婦去游街!”一把推開屏風,卻見橫疏影獨自縮在木桶中,只拿一件晨褸掩住桶面,避免水下春光外泄,四周卻空無一人。除了那只木桶,僅有一座披滿衣物的黃梨木架,更無衣櫥木柜等可供藏身。
他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橫疏影掩著胸脯,冷冷說道:“我數到三,你立刻給我滾出去,主上便不會知道這件事;要不,我敢保證你和云錦姬絕對有事。一!”獨孤峰如夢初醒,嚇出一身冷汗,心知自己闖了大禍,更有把柄握在她手里,不敢撂狠,轉頭落荒而逃。
“還有,”橫疏影冷峻的語聲透出屏風,仿佛索命閻羅:
“出去時把門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