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個所謂的“鈞天劍主”,在本座手里通通走不過三招,往往一對掌后便倒地嘔血,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我取劍離開。偶有自以為忠義、實則不自量力的莊客武師,想阻止本座離開,這時只消打死幾個,便再也沒有渾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邵蘭生怒道:“你……你這是巧取豪奪,簡直是強盜行徑!俠義道中人,豈能坐視不管!”
雷奮開緩緩回頭,面上笑意褪去,只余一雙虎目逼人。
“邵蘭生,你是第一天出來江湖上混么?”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充滿肅殺之氣:
“要想安生度日,隱姓埋名、種田砍柴,豈不更好!在江湖顯露字號、藏有珍貴名兵,膽敢如此招搖,難道沒有一朝大禍臨門、舉戶血染階頭的覺悟?弱肉強食,原本就是天地之理,江湖人刀頭舔血,豈有僥幸?你說這話,當真是笑煞人也!”
邵蘭生被他擠兌得說不出話來,望著一幾神兵,想象那六家劍主的慘狀,不禁倒退兩步,頹然坐倒。
許緇衣默然無語,卻忍不住多打量了雷奮開幾眼,暗想:“據聞鈞天六劍的劍主雖然多在東海,但確實有一家在京城,一家在南陵道,相隔足有數百里。雷奮開傷人奪劍的消息尚未傳開,顯然便是在這幾日內發生的事,這……卻又如何能夠?”
雷奮開銳利的目光與她偶一交會,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然道:“本座施展輕功,一夜能行百余里。只消不帶隨從,孤身一人上道,數日內往返各地,料想許代掌門也有這份能耐。”
眾人聞言一凜,心中均想:“這雷奮開身居高位,手下有萬余幫眾聽任調用,辦事居然能獨來獨往,不講排場身分,無怪乎他行事如此棘手,能人之所不能。”
許緇衣淡淡一笑,和顏道:“大太保一取六劍,實非常人所能辦到。今日專程前來,便為了向青鋒照或其他武林同道示威么?以赤煉堂之盛,此舉甚無必要。”
雷奮開輕蔑冷笑。
“許代掌門,本座還沒有這么無聊,若無必要,我也不愛看各位的尊顏。我今日前來,實因取劍一事,關系三鑄四劍七大門派;麻煩既已到手,我雖懶得與各位窮嚼蛆,少不得還是得來一趟。”
邵蘭生面如嚴霜,森然道:“你我兩家的梁子,關他人底事?如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濫涉無辜,與邪魔外道、江洋巨寇有甚兩樣?”
雷奮開懶得理他,又自斟了杯茶水潤喉,自顧自地說:“本座取鈞天六劍,最初是想以此為質,上花石津與邵咸尊邵老兒,交換那尚未現世的第九把劍,任憑鎮東將軍府玩什么花樣,這次總輸不到我赤煉堂。”他肆無忌憚地說破自己的用心,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不理一旁邵三爺“強盜”、“無恥”的憤怒批評,怡然續道:
“前五把劍取得很順利,于是我按照計劃,來到泉壤城外約三十里處的嘯揚堡。嘯揚堡主“虎劍鷹刀”何負嵎是虎翼飛梭劍的主人,他少年時曾于天門劍脈的青帝觀學藝,又拜天門刀脈的空石道人為師,很有些本事,也是名單上唯一一個我認為有機會接到第三掌的人物。
“我渡過赤水,由洪澤津上岸,趕至嘯揚堡時已近黃昏。本想殺將進去,爽快地奪劍離開,誰知卻有人早了我一步。嘯揚堡大門洞開,從門房、階臺、曲廊,一直到堡內各處,遍地都是死人。”
他頓了一頓,微微瞇眼,如刀斧鑿就的魚尾紋深深陷入,一瞬間忽有些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