蚳夫人雙足落地,揮舞木杖,蛛網正欲重新織起,岳宸風挾著明棧雪踏前一步,獰笑道:“老虔婆!你要《天羅經》,還是一團爛紙?”蚳夫人面色一凝,伸手制止左右,挑動疏眉,低聲道:“你待如何?”
岳宸風道:“我不欲與天羅香為敵。就按照你原先提議,這小賤人交給你們,天羅香讓條路給在下離開,莫要逼虎傷人。”心中卻暗自盤算,先帶赤眼離開此地,回頭再趁蚳夫人落單之時下手襲殺,又或命五帝窟眾高手牽制,伺機奪回明棧雪。
蚳夫人不欲節外生枝,點頭道:“如此甚好。閣下武藝高強,可要劃下道兒來,日后江湖相見,天羅香才不致錯殺了朋友?”
岳宸風笑道:“區區賤名,便不勞夫人費心了。”挾著明棧雪走上前去,蚳夫人也拄杖緩步而入。
明棧雪忽道:“岳宸風!我以《天羅經》交換一條生路,你竟要將我交出去?”
岳、蚳兩人雙雙停步,蚳夫人心想:“他是“八荒刀銘”岳宸風!自詡正道,必不遵守與七玄中人的約定……難怪,難怪他不敢以姓名示人!”
岳宸風卻是暗叫不好:“小賤人移禍江東!”正欲辯解,頂上“呼”的一聲落下一物,蚳夫人的距離較近,杖尖一翻一挑,穩穩將那物事按在地上,正是烏檀琴匣!
岳宸風眼中殺機一露,蚳夫人對他已無點滴信任,兩人僅靜止一瞬,雙雙動起手來!
便在此時,明棧雪忽伸手往踝邊一抹,似是割斷了什么,如箭離弦般掠向破窗!
蚳夫人被岳宸風的雷絕掌震退兩步,已然追之不及;岳宸風施展形絕,堪堪追至明棧雪身后兩臂之遙,伸手難及,索性凌空一掌,正中其背門。
明棧雪借勢撞在破窗外的天羅蛛網上,伸手一抹,整個人便穿了出去!岳宸風恍然大悟:“是那柄匕首!她定是藏了部分碎片在掌間!”既失一鵠,不可再失一鹿,忙將琴匣負在背上,縱身躍出山門。
院里高高低低據滿了黑衣彩帶的妙齡女郎,地上橫躺著幾具尸體:窗邊兩人,井畔一人,半圮的圍墻被穿破一扇窗格,四周布滿血跡。蚳夫人拄著拐杖,靜靜踏著青石磚地凝視著岳宸風,眼角垂落的衰老目中蘊有精光。
一名女郎翻墻落地,恭恭敬敬地跪在蚳夫人身前。
“啟稟姥姥,墻外有三名姊妹不幸殉難,算上落井的兩人,死者共計八名。那人已不見形跡。可要繼續追趕?”
“不用。你們撞在她手里,也只是白白犧牲而已。”蚳夫人輕道,雙目卻牢牢盯著眼前之人。“岳宸風,交出《天羅經》,天羅香上下決計不為難你。”
岳宸風冷笑。
“你是她姥姥,豈不知明棧雪說謊成性?小賤人出手狠毒,天性淫冶放蕩,傷天害理之事做得多了,這等信口雌黃的無聊話語,夫人切莫當真。”
蚳夫人微微一怔,才省起他口中的“明棧雪”,原來是記憶里那個白衫白裙、明艷不可方物的小女孩。
那是她闖蕩江湖之后,自己取的名字罷?印象中蚳夫人從沒喜歡過她。她這輩子看過太多、太多血淋淋的例子了,女人太美,只會替自己和別人帶來災禍,便是十幾歲的小女娃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