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欲蓋彌彰。”漱玉節淡然一笑。“所以,這個鬼王是假的?”
“不,恐怕是真的。”薛百螣指著冷北海臂上的瘀痕,娓娓解釋道:
“《役鬼令》是極為剛猛的武功,至陽至烈,毫無花巧,才能鎮得住集惡三道里的那些個魑魅魍魎、妖魔鬼怪,威加于群邪之上。他一劍蕩回百余斤的鞭勁,修為就算不及當年的鬼王陰宿冥,起碼也有七八成火候。若是單打獨斗,宗主與老夫都未必能討得了好。”
漱玉節知他姜桂之性,好勝要強,決計不會無端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由得沉吟起來,片刻才道:“鬼王既然是真,光是他手中的地獄一道便極不好惹,更況且還有狼首、惡佛未出,萬一……萬一教這些個妖魔鬼怪盯上了,那才叫冤枉。”
薛百螣“哼”的一聲,卻未反駁,只說:“非是此時之敵也,未必便不能敵。”
“老神君高見。”
漱玉節順著他的話頭,凝著一雙妙目環視眾人,朗聲清道:“打今日起,沒有我的號令,不許任何人出這阿凈院一步。各島人馬須妥善編制,至少兩人一組,切莫單獨行動;遇集惡道徒眾,須先行回避,勿惹事端。如有違者,絕不輕饒!”瞥了瓊飛一眼,森然道:“便是各島神君敕使、甚至少主,都不能例外。”
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竟鴉雀無聲,現場好不尷尬。
那“鬼王”陰宿冥的鎮門神功《役鬼令》再厲害,也不過便與冷北海斗了個旗鼓相當;“奎蛇”固然是黃島有數的高手,論武功卻還不及四島神君之能,真要殺將起來,五帝窟未必就輸給了集惡道,豈有一味龜縮忍讓的道理?
漱玉節神色自若,含笑不語,倒是瓊飛按捺不住,搶白道:“娘!那撈什子鬼王再狠,也狠不過岳宸風。岳宸風握有辟神丹也就罷了,憑什么我們連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也怕!這不是教人瞧扁了么?”
漱玉節料不到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搶先發難,笑容一凝,睜眼輕叱:“說過你多少次了,不得直呼主人的名諱,你總是不聽!”瓊飛被罵得委屈,性子一來,怒道:“他又不在這里,怎么說不得?他若沒有九霄辟神丹,誰怕他來!”
漱玉節不想與她瞎纏夾,望了周圍一匝,朗聲道:“你們都是這樣看的?我帝門怕了極惡道群鬼,這才龜縮不出,是么?”眾人無語。她收回了冷冽的目光,回頭微笑:“君盼,你也是這么想的?”
何君盼想了一想,搖頭道:“鬼王若有十足的把握對付五帝窟,毋須殺人還頭,無端端打草驚蛇。他今夜前來,其實只是虛張聲勢;模樣越是張狂,代表心中越不踏實,殺人威嚇不過是假象。此為兵法中的“示假引真”,疑兵之計。
“宗主命眾人一徑示弱,嚴守不出,鬼王以為計謀得逞,必定開始松懈;屆時,我等便能探知集惡道一干人的實力虛實,進可輕取、退足自保,這便是兵法中所謂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依我看,這是上上的計策。”眾人恍然大悟,盡皆嘆服。
漱玉節微微一笑,命各島人員分配停當,各自散去,好生歇息。
冷北海硬接了一記至剛至猛的“山河板蕩開玄冥”,鞭勁悉數反彈回來,震傷了五臟六腑,起身時腳下微一踉蹌,幾乎站立不穩,齒縫間及時咬住一口鮮血;驀地一條結實的臂膀橫里伸來,穩穩將他攙住,來人面冷如鐵、波瀾不興,黝黑的肌膚亦如冷鐵一般,正是“鐵線蛇”杜平川。
“嘖,管什么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