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艷青移目而來。“什么是“連心銅”?”
耿照自知身分,不敢僭越,回頭望向居中的白衣秀士。慕容柔渾不著意,淡然揮手:“說罷,我也想知道何謂“連心銅”。說起冶金鑄煉,白日流影城也算個中行家了。”
“是。”耿照躬身一揖,恭恭敬敬稟復:
“這“連心銅”乃是一門鑲嵌工法,以玄鐵或磁石等做芯,再包以銅衣。連心銅多用于機關芯材,或制成彼此相吸追逐的子母滾盤珠等玩意兒,要做成這么大一枚,技藝也不簡單。”
如此一來,子母鴛鴦環的謎團便解開了。方兆熊利用連心銅環彼此相吸、相斥的原理,使飛環不墜,撞擊之后反而加速射出,雖然要控制如此沉重的鐵芯環,內力手勁亦非泛泛,但比起純以銅環為之,到底還是取巧。
漆雕利仁咧嘴一笑:“他媽的,原來是個郎中!”
李遠之瞪他一眼,低斥道:“噤聲!”
雪艷青將銅環一擲,冷道:“你的內功不壞,若不做這些無聊想頭,倒也算是人才。”方兆熊捂著心口,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喉頭略一抽搐,涌上大口鮮血,兀自咬在嘴里,苦苦維持尊嚴,額間豆汗涔涔,連一句話也說不出,瞪著她的銅鈴大眼不知是怨恨恚怒,抑或慚愧。
雪艷青的目光越過了委頓在地的虬髯漢子,徑投居間的白衣書生,揚聲道:“使君!事已至此,請速將赤眼刀交出,以免自誤。”滿以為一掌廢了他的護衛高手,便能與慕容柔對話,誰知他只是淡淡一笑,依舊毫不理睬。
一身金甲燦然的高挑女郎終于動怒。
自四歲入得天羅香以來,她一直被當作未來的掌門人選之一教育長成,所受的對待,所衣所食、所學所用,無不是門中至高。雪艷青非是跋扈飛揚的性子,對比她在天羅香之內如同女皇的尊貴地位,這位年方廿四的女郎算得上是穩重端方、不恃驕矜的了,繼位前后并無不同,于門中甚孚人望。
今日攔路取刀,原也無意傷人,不過想以重兵圍之,稍加恫嚇罷了。豈料那躍淵閣的陸云開陸老兒二話不說便擰槍殺人,挑了做為使者的兩名迎香副使,同行的弟子無一得回,這才爆發激戰。慕容柔畢竟是東海一鎮,隨行護衛均是千中選一的精兵,弓馬嫻熟,能征慣戰,再加上當世名將的調度指揮,在弓矢用盡、棄馬據險之前,天羅香已蒙受重大傷亡。
為追捕盜走《天羅經》的叛徒,一個多月以來,她麾下的“天羅八部”折去諸多正副織羅使、迎香使等,連八大護法都折損過半。現下,每再多死一人都令她心痛不已,如同刀割。
(早知道……便殺進車隊里劫了慕容柔出來,也不用死這么多人!)
“忒多人流血送命,你端的什么架子!”
雪艷青柳眉一軒,叱道:“是男兒漢,就別躲在人堆里頭,出來應戰!”露出雪趾的金甲涼靴喀喀叩地,長腿交錯,縱身飛躍而起,揮掌拍向慕容柔!
李遠之、漆雕利仁與任宣三人攔在慕容柔身前,正要阻擋,驀地一條烏影橫里殺出,接下了那令人眼花撩亂的洗絲手,雙臂劃圓,渾厚的內力鼓蕩而出,兩人四臂黏纏,斗了個旗鼓相當,正是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