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拱手道:“稟將軍,我家二總管為防妖刀有失,并未將鎖鑰交給在下,只說見到蕭老臺丞時,直接以利刃削斷鐵鎖即可。”流影城與埋皇劍冢往來密切,橫疏影曾贈送多柄天字號的名貴好劍予蕭諫紙收藏。這琴匣上的鎖頭乃以玄鐵特制,若無流影城的寶刀寶劍,等閑也難輕易開啟。
慕容柔亦不躊躇,點頭:“罷了,斫開鎖頭便是。岳老師的赤烏角何在?”
岳宸風道:“在屬下房內。若要削鐵如泥的利刃,此間便有一口。遠之!拿漆雕的“血滾珠”去。”李遠之恭恭敬敬道:“是。”解下漆雕利仁背上的的皮鞘大刀,唰的一聲抽出來,雪光頓時映亮廳堂,提著鋼刀徑往琴匣走去。
那刀寒氣森森,甫出鞘便覺空氣驟寒,漆雕利仁倚之斷首殘肢,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卻連一抹血痕也無,刀板鑠如明鏡,青鋼紋理如冰裂霜凝,煞是好看。慕容柔贊道:“好刀!”
李遠之勁貫刀臂,提起“血滾珠”便要朝琴匣斫去,耿照心中一動,慌忙起身大叫:“且慢!”
李遠之愕然回頭。“什么?”
耿照對慕容柔道:“啟稟將軍,妖刀赤眼并無刀鞘,刀身酒紅如血,具有奇毒,專事迷惑女子,使之成為刀尸,身心俱被妖刀控制,極難痊愈。若要開啟此匣,須請女眷退出廳堂,以免遭受傷害。”
岳宸風皺眉:“有這種事?”
慕容柔看了看兩人,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怡然道:“我想起來啦。老臺丞書信中亦曾提及,請耿夫人陪拙荊暫時回避。”符赤錦攙著沈素云避至廳外。此時瑟香、姚嬤亦回到堂前,陪夫人一并在外等候。
李遠之運勁揮刀,鏗鏗兩聲,鎖頭輕巧斷去,猶如泥塑紙扎。耿照在破廟之中曾聽明棧雪以特制的利匕欲削玄鐵鎖未果,心想:“這“血滾珠”莫非是稀世寶刀!本城之實心鎖純以玄鐵打造,就算以碧火功加神術刀為之,我也沒有一刀分斷兩鎖的把握。李遠之內力頗不及我,看來是寶刀鋒異,還在神術之上。”
李遠之還刀入鞘,小心翼翼捧匣登階,交給任宣,由任宣捧至慕容柔身前。
赤眼雖不如幽凝、萬劫,一觸便能控御人心,然而慕容柔身無武功,難保不會發生意外,耿照見狀急忙起身,提醒道:“將軍請留神!妖刀詭異,還是莫過于接近為好。”岳宸風也跟著站起來。
兩人氣機相牽,均保持高度警戒,哪個一不小心失了控制,便如洪水潰堤,蓄滿的體力、精神必求出口宣泄,否則將反噬其身,情況極為兇險。這不約而同的起身一步,竟成相峙之局。
慕容柔望著匣中之物,神色陰晴不定,連一旁的任宣都不禁蹙眉,微露狐疑,似是見到了什么奇怪的物事。慕容柔打量片刻,忽然開口:“耿典衛,你說赤眼色如酒紅,并無刀鞘,刀上有侵害女子的奇毒是么?”
耿照想起琴魔的遺言,點頭道:“是。據說刀上散發奇香,女子一嗅便失神智,淪為受控刀尸而不自知,十分可怕。”
慕容柔按上匣蓋,冷冷說道:“既然如此,匣中所貯便非是赤眼妖刀了。你們兩位,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信手一掀,琴匣自任宣手中飛落,匡啷翻覆在三級金階下,匣中的物事滾出內襯,卻是一柄鞘如環玦、雕花古樸,通體煥發著燦然銅光的長刀。
“這是……”耿照目瞪口呆,失聲道:
“修老爺子的寶刀明月環!”
慕容柔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