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女人。”惡佛搖搖頭,投下的陰影宛若黑山。
“她若肯削發做了尼姑,殺起來才有點兒況味。”
聶冥途“嘖”的一聲,卻見鐵塔一般的南冥惡佛抬腳跨步,轟然一響,明明地未迸裂,眾人卻覺身子陡然一震,雙腳瞬息間竟似騰空,不禁駭然:“這人好強橫的修為!”
耿照面色極是難看。他分別對過聶冥途與媚兒,深知兩人的武功深淺,這南冥惡佛一震之威,隱然在狼首、鬼王之上,二人連手也未必能敵,何況聶冥途是主殺的一方,最壞的結果,說不定要平白饒上一個媚兒。
血甲門那人有漱玉節牽制,聶冥途又對上了陰宿冥,本成僵持之勢。孰料南冥惡佛一出,天平立即產生劇烈的傾斜。高手對決,勝負往往在毫厘間,若主殺方齊齊出手,在數量與實力的雙重優勢之下,不唯媚兒與宗主必不討好,恐怕己方三人也將一并失陷。
他悄悄望了漱玉節一眼,希望她能讀出他的焦急,立刻帶染紅霞與弦子離開。曲線曼妙的黑衣麗人眼觀四路,卻站著一動不動,恍若不覺。漱玉節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她若稍露退意,雙方失衡更甚,主殺的一方必然發難;不動聲色還能靜觀其變,拖得一刻是一刻。
(怎么辦?還有……還有什么辦法可想?)
南冥惡佛跨出第二步,地面轟震,花樹亂搖;余波所及,不遠處“嘩啦”一響,燒毀的半堵院墻轟然倒塌。聶冥途獰笑轉頭,專對陰宿冥,連血甲燈籠似都悄悄上前了些,漱玉節持劍不動,背后的左手無聲地挽住弦子。
耿照眼角一直盯著鬼先生。比起力大如象的惡佛,鬼先生的刀法毋寧是更可怕的殺著,耿照始終不信這人會袖手旁觀--除非殺他非是鬼先生的目的。
惡佛深吸一口氣,便要踏出第三步。以前兩步的威力判斷,這回地陷的龜裂將直接蔓至媚兒腳下,沖突一觸即發--
轟隆一震,地面的碎裂如蛛吐四散,直至南冥惡佛身后。他的第三腳這才回身踏落,兩股震波將地面夾出一堵矮墻似的嶙峋峰突,不住擠高、碎裂的土墩“喀喇”震響,仿佛是兩柄巨鏟所為;終于,地面的沙土石板壘到了頭,余力卻仍在僵持,抽空的勁力徑直對撞,土峰“砰!”一聲炸裂開來,地面露出一個兩丈方圓的陷坑!
而沖擊的雙方各自立于陷坑兩頭,南冥惡佛揮開簌簌掉落的土粉石礫,但見對面一名身披鏤甲的高挑女郎,手持金杖,裸露的一雙玉腿極其修長,已到不可思議的境地,酥白滑膩的膚質分外耀眼;玉足踩在前低后高的露趾硬底鞋上,滑潤如水的長腿曲線除了女子胴體的無上魅力,更透著結實矯健的肌肉線條,宛若白鹿昂立,堪稱力與美的結合。
“玉面蟏祖!”鬼先生及時躍出地陷范圍,站上了墻頭,見天羅香的燈籠還擱在檐角,俯身喝道:“蟏祖此舉,算是什么意思?”
雪艷青拄著金杖回頭,焚風吹散她一頭淡金色的柔亮濃發,清秀的面上微蹙著蛾眉,神情十分認真。“你要玩什么游戲,我本無意見,鬼先生。”平伸藕臂,纖長的雪膩指尖指向耿照,斬釘截鐵地說:
“但我還有話要問這人。今夜,誰也不許殺他!”
◇◇◇
雷奮開負傷在林中行走,捂在胸間的掌中觸感溫膩,熱血逐漸滲出扎巾。鬼先生的隨身佩刀既細且薄,外觀直如鋼片,原是為了配合他那神出鬼沒般的刀法,對雷奮開而言卻是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