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鳶是何人?”
耿照心念電轉,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不由一震。
“將軍的意思……此人與屬下相識?”
慕容柔搖頭,似是無意解釋,見他滿臉狐疑、苦忍著不敢抓耳撓腮的模樣,才淡然道:“此人若常在你周圍,必留有形跡。你雖未必察覺,但心底深處難免有模糊的影子,陡被一問,不定能稍稍廓清,浮上心頭。但顯然在你心里,并沒有像這樣的一個人。”
耿照恍然大悟。正欲尋思,卻見慕容柔搖手:“此法一經說破,再不起作用。此后所想,皆是疑心作祟的雜臆,若無充分之證據,跟栽贓嫁禍沒甚兩樣。鑒人決斷要靠這種東西,不如去抓鬮。”
耿照臉一紅,訥訥道:“屬下明白了。”
慕容柔想了一想,道:“姑射雖危險,現時還對付不了他們。隱而未現的敵人無法消滅,但同樣的,他們也無法收割成果。姑射躲在暗處設陷構筑,如魚得水;要想占地取利,便不得不浮出臺面。這點相信古木鳶也同樣清楚。”
“將軍的意思是……”
“他比我們急。”
慕容柔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線,俊美而蒼白的面龐透著危險的光芒。
“耿典衛,你懂不懂捕獵?”
耿照微怔。“幼時在家鄉,曾與鄰舍頑童上山,用陷阱捕過狐兔一類的小獸。”
“捕兔狐有什么意思,何不捕犀象獅虎、鯤鵬蛟龍?”
耿照不禁失笑。“回將軍,在屬下家鄉的山野之間,沒見過鯤鵬蛟龍等神物;至于虎豹等兇猛大獸,須得數名有經驗的獵戶連手架設陷阱,方能捕捉。況且,虎豹不比鹿麃雉雞等野味,尋常百姓也買不起昂貴的虎皮,專司捕虎的獵人都向相熟的員外老爺稱貸,借了銀兩,才得張羅器械;捕到虎豹猛獸,也才知道賣與何人……”驀地會意,雙目熠熠放光。
古木鳶意在朝廷,所網羅的手下,無不是針對七玄、七派這樣的大獵物,其背后必有強大的力量撐持。然而稱貸越高,保息越重,握有如許強助,便如同借了殺人的高利貸,若徐徐圖之,光利息便能生生壓垮姑射。
妖刀入世至今,雖造成許多傷亡,但死傷并不能帶來利益。無論是誰在“姑射”身上押了重注,決計無法滿足于現狀;這樣的不滿,將悉數成為姑射……不,該說是古木鳶的壓力。
“為此,他們才不得不燒了風火連環塢,做出點成績,權作抵押。”慕容柔冷哼道:“這一著是明棋,非是暗子。由此觀之,那古木鳶似已坐不住,才行險走了這一步。”
耿照知他意有所指,卻不明白火燒連環塢比起妖刀的肆虐殘殺,究竟“險”在何處,是挑上家大業大的赤煉堂殊為不智,抑或毀去象征霸業的總壇風火連環塢,從此與赤煉堂結下不解之仇?
正自思量,院外遠遠傳來人聲,一名親兵飛步來報:“赤煉堂雷四太保已至,正在前堂候著。”慕容柔冷笑:“你瞧,這不來了么?傳!”耿照推門而出,朗聲道:
“將軍有令,速請四太保來見!”暗忖:“雷門鶴前來,自是為了風火連環塢。傳聞四太保與大太保不睦,那夜化狼逞兇之人……會不會是他?”打醒十二分精神,暗自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