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聞言一凜,見周遭景物仍不時輕動,迸出蟬翼摩擦似的細響,碧火真氣的靈覺始終保有一絲莫名危悚,非是聶雨色說笑而已。
(迷陣……尚未撤去!)
平無碧的穿心一蹴并未傷及筋骨,疼痛過后,他把握時間調息,扶著弦子的肩臂掙扎而起,卻不敢離開腳下三寸方圓。平無碧內功不俗,同出指劍奇宮,對五行術數等不可能毫無涉獵,在這位“天機暗覆”的奇門陣法之內亦討不了便宜,此刻迷陣既未解除,恐怕除了腳下,更無一處安全。
“聶二俠,”他遙向桌頂的黑衣公子一拱手,未敢失了禮數:
“在下耿照,忝為白日流影城七品典衛。貴我兩家同屬正道七大派,歷來交好,在下與令師弟沐四俠頗有交情,日前方于越浦城內一醉,也算自己人了。若有誤會,愿與聶二俠賠個不是,望二俠海量汪涵,莫與我等計較。”長揖到地,執的是晚輩之禮。
聶雨色單手托腮,眼皮翻也不翻,“啪!”拈子定星,自顧自的下將起來。“自己人?這一地橫死的,哪個不是自己人?我專殺“自己人”!”啪的一聲烈響,又一枚棋石落秤。耿照微怔:“這人好不講理。”忽聽聶雨色道:“我問你,那匹馬是不是你的?”耿照老實點頭:“是在下之馬。”
“追著馬來的小娘皮,也是你的人?”
“是……在下的朋友。”他不能肯定聶雨色是否意有所指,“你的人”云云不免有些尷尬,抓了抓腦袋,面上微微發熱。
“啪!”聶雨色再落一子,冷笑道:
“既然如此,你死也不冤了。路野色那蠢貨異想天開,搶你的馬來沖我的陣,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懷璧都有事了,這馬忒大一匹,死你個三兩回的也算公道。此其一也。
“其二,那小娘皮既來追馬,又不追個全,與路野色胡攪蠻纏,雙雙闖入陣中,害我不得不將這“天煥三輝陣”向外拓開一丈,以防路野色逃出。可知這一丈之差,有天地云泥之別?”越說越怒,顯然這一丈之差影響甚巨。
耿照本想道歉,但今日親睹陣法之奇,直是大開眼界,禁不住問:
“向外拓一丈,有什么差別?”
聶雨色重重一哼,怒不可遏:“陣拓一丈,害我不得不將閑雜人等納入陣中,又不能都殺了,令耳目清靜……丑,實在是太丑!我精研術數十余年來,臨陣施為,沒發動過這么丑的“天煥三輝陣”!”機靈靈一顫,似是想起白璧蒙塵,忍不住背脊惡寒。
“不好意思啊,都是我丑,對不住大家。那個我還有點事,可不可以……”
茶棚另一頭傳來“閑雜人等”的咕噥,聽來頗為沮喪。
聶雨色理都不想理他,抬頭射來兩道獰光,沖耿照森然笑道:“你若想不死,那也容易,只消告訴我,你是從何處學得……”
“二位不好意思打個岔,我有點急事,在這兒實在耽擱太久……”
“……我奇宮之獨門絕技“通天劍指”,我可考慮放你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