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逐流聽到這里,腹中暗笑:“他奶奶的!看不出啊,這慕容柔夠陰損的。大日蓮宗絕跡江湖怕沒有一兩百年,那幫禿驢骨頭都能打鼓了,跟喊“沒來的人舉手”有什么兩樣?鬼才應你。”
果然慕容柔左看看、右看看,只得一片靜默,怡然俯首:“佛子也看見了,現場并無大日蓮宗的代表,非是我不問蓮宗,而是蓮宗無以教我。這第三場便不用再比了罷?”
佛子笑道:“將軍這話,未免有愚弄世人之嫌。大日蓮宗消亡既久,宗脈無有傳承,如何出得代表?大乘、緣覺、聲聞等三乘之分,早已不存于此世。”
慕容柔淡淡一笑,眸中殊無笑意。“佛子此說,未免有愚弄世人之嫌。為著三乘論法,朝野勞師動眾,耗費官銀私捐無數,恭迎娘娘鳳駕一路東來,舟車辛苦。若無大乘、緣覺、聲聞等三乘之分,佛子豈非欺君罔上?”
佛子從容道:“世局變遷,自有更迭。古三乘已杳,卻有今三乘之別。”
“這本鎮倒是頭一回聽說。”慕容柔笑道:“愿聞其詳。”
“古之三乘,以教義區別,故有大乘、緣覺、聲聞之分。今天下大治,五道莫不在圣王教化之下,朝廷以宣政院總領釋教,止有風土地域之別,豈有異義?是故今之三乘,乃指央土、南陵及東海。”
慕容柔見南陵僧團一干老僧面色丕變,幾欲失笑。
這是什么歪理!南陵緣覺乘對經義的理解與央土大乘大相徑庭,彼此之間連修行的目的都不一樣,說什么“豈有異義”,簡直荒天下之大謬。況且東海無佛,人盡皆知,東海的寺廟、僧侶,不過是本土的鱗族祭祀傳統假外來宗教為權變,長期遮掩交雜下的產物,真正鉆研佛理的叢林稀少,何來教團組織?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治下,東海縱有千寺萬佛,誰敢造次!
“喔?”慕容柔忍著蔑意,眉梢一挑。“東海也有教團么?”
“有。”
眾人聞聲移目,一片愕然之間,卻見一名披著大紅繡金袈裟、身材高瘦頎長的老僧,自十方圓明殿中緩緩行出,微閉的雙目里似有一層薄膜般的淡淡灰翳,分明已不能視物,卻不影響其行動,益顯道骨仙風。
東海的寺院雖然虛有其表,與富人權貴間的往來聯系,較之央土、南陵等地并無不同,各大山頭養出的“名僧”多游走于玉宇朱門,越出名的人面越廣。然而現場數千東海仕紳,卻無一叫得出老僧的名號,眾人面面相覷,紛紛交頭接耳,越問越是胡涂。
最先認出老僧來的,居然是鎮東將軍慕容柔。
“原來是你。”慕容柔目如鷹隼,上下打量著老人。上一回兩人初見時,雖有岳宸風在一旁護持,自己仍幾乎中了他的暗算,此際縱然相距甚遠,一想這蓮覺寺畢竟是老人的地盤,不由得暗自留上了心,嘴上輕描淡寫:
“貴寺規模自不算小,卻也當不得“僧團”二字。莫非法琛長老又來說偈語、打禪七,還是如上回一般假托天機,實為大逆不道之言?”
--法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