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你幾天,只知有人窺視,卻不知藏身何處。按說夾層若在地板下,床榻四腳接地,我該聽得一清二楚才是;若藏于四壁,視界有限,不能盡窺全豹。想來想去,也只能在梁頂了。”黃纓隨后而入,虎口裂創已用撕下的薄紗胡亂裹起,拳肘相輔掩上門扉,以盈幼玉的鑲銅花梨木鞘作閂,牢牢插上。
這回,沒了那條預先做過手腳的橫閂,無論想出去或進來,都得先拔出劍鞘才行。
蘇合薰掖著穴道被制的盈幼玉,才發現自己入的是一個局。
在她出任領路使前,早對這片樓宇中錯綜復雜的暗道了若指掌,所學的“古云黃蒿步”更是為在狹小相連的空間中無聲來去、特別修改增益而成,于實戰并無大用,她仍費盡苦心鉆研修練,未曾有一絲懈怠。
多年來她行于教使、長老們的頭頂身側,化吐納為云流,凝心搏如遺墟,起臥不分動靜,無有死生……從沒有人發現過她。縱有生疑者,也不信周圍始終有雙眼睛在監視、在觀察,無日無夜,未有一刻稍稍歇止。
冷鑪禁道的“黑蜘蛛”們,之所以破格接受一位如此年輕、看似塵緣未斷,還有大好前程的妙齡女郎披上黑衣,蘇合薰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擁有這種寂然無聲、宛若流云揮散的奇異特質的緣故。
(為何這名谷外的男子,竟能察覺我的存在?)若非碧火功出了點小問題,耿照早該把那雙于暗處窺視的“眼睛”給揪出來。
自得到盈幼玉寶貴的處子元陰,碧火神功恢復至“一陽初動”的狀態,按說內息應源源不絕,以一貫的驚人速度修補真元,回復功力。
誰知耿照的丹田像是破了洞的容器,明明碧火功作用歷歷,真氣卻不知漏往何處,仿佛憑空消失了似的,真元始終虛弱不堪,功力未見起色,只比蘇醒之初略好一些,行走說話雖無影響,較之往日神奇的恢復速度,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耿照以為是受創太深,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功力能不能盡復舊觀尚在未定之天,毋須操之過急,仍教黃纓看出不對勁;禁不住她軟磨硬泡,只得和盤托出。
小黃纓一聽那還了得,不由分說,用盡法子拐騙盈幼玉“臨幸”貂豬,要給耿照“補補身子”。怪的是:以盈幼玉元陰之滋補豐潤,縱使耿照逆運天羅采心訣采得她欲仙欲死,幾度昏厥,收效卻十分有限——
也不能說效果不彰,而是不管汲取的功力多么精純,最終全都無聲無息消失一空,采補也好雙修也罷,所得通通留不住,連耿照自己,也說不準功力到底去了哪里。
“你這是鼠妖附了身,坐吃山空,天下無糧!”
黃纓難得一臉嚴肅,完全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耿照聞言失笑,后腦勺卻挨了她軟軟嫩嫩的小手一記,趕緊正襟危坐,不敢再對“鼠妖附身”一說表示意見。
“我們家鄉遇到這事,老人家說只有一個辦法,殺人獻祭,又叫“灰毛王爺娶親”。”少女沉吟半晌,雙掌一擊:“你就爽快點,一股腦兒吸死盈幼玉罷,我伺候她也伺候得有些煩啦。待她美得翻起白眼、渾身哆嗦之際,突然被你吸成了一團膿血!這當兒感天動地,說不定你的功力便恢……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