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林采茵提著貯盛食水湯藥的藎篋、獨個兒來到“望天葬”,見耿照與蘇合熏好端端坐在鳥籠中央時,嚇得竹篋都翻了,一跤坐倒,“妳”了個半天,始終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這與她徹夜苦思,好不容易編出來的腳本有天地云泥之別。她屏退左右,本想成為頭一個發現“兩名重犯不知何時不見了”的目證,借以撇清嫌疑,誰知這倆墜入霧底的家伙竟又回到籠里,底部變成兩扇大活門的鳥籠也恢復原狀,直如白日見鬼,突然深悔沒帶四名……不!是帶八名婢仆前來。蘇合熏直將她嚇夠了,才好整以暇地開口。
“以后每日送膳,須備足兩人三餐的份量,熟牛肉至少兩斤,兩只熟雞蛋,飲水須充分供應!”口吻雖是一貫的清淡冷漠,內容卻滔滔不絕,竟是在點菜。林采茵半晌才回神,顫道:“妳……妳究竟是人……還是鬼?”蘇合熏睨著她,帶著難以言喻的悲憫。
“……是鬼的話,我會讓妳準備素果。記好了?要不我再說一遍?”一副無法信任她的智商的模樣。林采茵的腦袋還未恢復運轉,遭受蔑視的防御本能倒先清醒了過來,霍然起身,一指籠中清冷的美女:
“做妳的清秋大夢!蘇合熏,我不知妳玩得什么把戲,要吃肉喝水,妳等下輩子罷!我正愁上哪兒去找妳們!”忽然閉口,雙目圓瞠,似想到了什么,一時無語。
蘇合熏可憐似的俯視她:
“方才說的,是頭一個條件,用來交換我們待在這兒,“哪兒”都不去。”林采茵陡地爆出夸張的尖銳笑聲,橫眉豎目,惡狠狠道:“笑……笑話!我今兒便向主人稟報,將妳倆打入地牢!我雖不知妳是如何辦到,要想再逃一次,門都沒有!真是豈有此理!”“……妳要怎生說?”蘇合熏并腿斜坐,腰背直挺,修長的上身曲線玲瓏浮凸,雖端坐如儀,表情卻像歪首托腮似的,透著難以言喻的無奈和無聊。林采茵被這模樣深深刺傷,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蘇合熏恍若未覺,自顧自道:
“是妳不小心將我們放走了,才知這“望天葬”不安全?是妳告訴他,這是全冷爐谷最安全的監禁處,飛鳥難越。待我倆消失,他要不要追究妳的責任?”這話戳中林采茵心底最深的恐懼。“望天葬”黑蜘蛛無法接近,未曾向主人言及,連輸誠投降的郁小娥也絕口不提,她逮著機會參了郁小娥一本,暗示主人那一意鉆營的小賤貨大有問題。主人雖不置可否,卻將蘇耿囚于望天葬,算是采納了建言。
萬一兩人無聲無息消失,過錯就必須由她一人來承擔,既非黑蜘蛛,更不是郁小娥那賤婢,只有她……這種荒謬的事,怎么能讓它發生!“若妳答應條件,”彷佛聽見她心中悲嘯,蘇合熏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