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頭大如斗,直想“剝”的一聲從頸上拔起來算了,一了百了。“你就別再糾結漂不漂亮啦。況且明姑娘生性好潔,從前我與她在蓮覺寺時,即使環境極險,她也還是天天洗i”忽然失語,蹙眉凝思,似是想到了什么。
黃纓故作驚詫,雙手掩口道:“什么!你同她一起洗過澡?”
“洗……你話是怎么聽的啊!”
耿照回過神來,差點昏倒。“沒有的事都教你聽出來了,難不成耳里生了鹿茸?”
“這有什么?我們也洗過。”
蘇合熏冷不防地捅了他一刀。
“仔細想想……”
黃纓露出恍然之色:“他和我也洗過呀,一連洗了幾天哩。”
蘇合熏倏然轉頭,目光刺穿他的頭顱。
“我們就別再討論洗澡的事了,好嗎?”
耿照忙不迭求饒。
七玄大會召開當日,不惟鬼先生出得谷去,姥姥、金環谷的精銳人馬等亦不見蹤影,只有少許人留守,冷爐谷內難得又恢復了往昔的模樣。
蘇、黃二姝各有任務,耿照則乘機摸出了望天葬,把握最后的機會,仗著神出鬼沒、悄無聲息的身法,掠往心中所想之處。
黃纓的笑鬧給了他靈感。明棧雪好潔,人又機變百出,無論到哪里,都能過上舒服的日子,特別是沐浴清潔,于她是重中之重。順這思路想,有個地方,此際不會有人,而冷爐谷里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曉i耿照來到北山石窟,果然其中空蕩蕩的,唯獨后進浴房里漫出蒸騰霧氣,水聲隱隱,時不時還夾著幾下撥水掬淋似的淅瀝。
這并不難猜。倘若明棧雪無意與他深談,根本毋須拋下謎題;重點是明姑娘愿意談,起碼不排拒與他一談,無論如何,耿照總能發現她的行蹤。
更重要的是,這事該怎么談?
選在浴房,其目的昭然若揭,明棧雪非常了解自己身為女性,對成年男子的魅力,僅僅是赤身露體、肌膚相親的意象暗示,即具有極大的誘惑。
耿照屛氣凝神,試圖將過往的旖旎逐出腦海,以保持冷靜;另一方面不禁有些氣餒,原來自己在明姑娘心中,始終是能以色媚誘之的登徒子,不知該對自己感到失望,抑或對她。
他運使新悟的“蝸角極爭”心法,劍脈中眞氣如川,卻無多余的散溢或沖撞,每分力道恰到好處,落足如貓,不僅無聲,勁力反饋更為精準的施力所抵,連一絲震動也無;溫熱水霧撲面而來,毋須依賴眼耳,順著風的流向貼墻閃入,盡管未著夜行衣,整個人與一抹影子也差不了多少。
浴房中未曾點燈,光源全來自外頭,內里形影朦朧,目力并不足恃。耿照在入口邊上的竹籃子里,瞥見迭得齊整的女子衣裳,就布面花色來看,確是當日明棧雪身上所著,當然熟悉的淡淡幽香也是。
謹愼起見,他隨手揭起迭衣一角,赫見底下所壓,正是那件鴉青色的兜兒,不禁抨然,定了定神,趕緊松手起身,不敢多瞧。
隔著彌漫的水霧望去,長長的浴池底部確實有個朦朧的女子身影,肌膚極是白暫,一頭烏濃秀發挽在腦后,似用兩枚長荊之類的尖細物事交叉固定,此外便是一片膩白,依稀見得曲線玲瓏,起伏極是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