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冥途咧開血盆大口,獰笑道:“玩眞的啦,魔君?這要還輸了的話,就沒借口啦。”
祭血魔君并未答腔,驀地身形微晃,殘煙旋攪,瞬息間已至狼首身前丈余,斗篷揚起,兩道無形刀氣交叉而出,封死了聶冥途竄伏閃避的空隙,跟著雙掌齊出,血一般的厚掌挾著嗆人腥風,轟向狼首!
聶冥途一聲暴喝,竟不閃避,并著手肘一格,嚓嚓兩聲銳響,刀氣僅在硬鬃戟出的臂上留下兩條淡細血痕,祭血魔君還來不及細辨其異,血手已印上他并起的肘盾。豈料這居高臨下的一擊,只轟得聶冥途倒退一步,腳跟踩穩,便即不動;“破魂血劍”的腐尸烈毒,將他臂上刺蜻也似的厚硬鬃毛灼出焦濃惡臭,卻不能使他再退半步,忽爾一凜:“不好!這也是青狼異訣的變化之一!”
須知毛發不比身軀四肢,只有根部連著血肉,毒未侵入其中,便是燒掉再多也無甚影響。聶冥途已使用過強化上下半身的狼形異變,分別增強了力量與速度,這回卻是將青狼魔功運至肌膚,不但使皮質厚硬如犀象,更生出粗硬如鋼針的大蓬毛發,只為擋下一記“破魂血劍”。
祭血魔君飛身出掌,此際身在半空,卻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腰背一拱,正欲藉掌勁反饋倒縱脫身,聶冥途雙臂圈轉,利爪已由下而上、由內而外,“唰!”
劃過他的腰腹,解去鎖子連環甲的要命處于焉顯現——魔君的腰帶、圍腰連著里外幾重衣衫應聲裂開,鮮血順著爪勢斜濺上天;抓向胸口的那一記,畢竟稍遠也稍慢了些,略遲于腰間裂創,橫過胸口的刀鞘革帶一分為二,聶冥途雙臂交攀,像是黏上了紙鳶的蟲賽,偌大的身軀竟隨之拔起,將越過魔君頭頂的剎那間,還不忘雙足連出,焦黃尖利的趾爪宛若兩柄釘耙,“唰唰”徑搠魔君胸首要害!
魔君避無可避,舉掌硬格,連人帶掌被蹴得向后彈飛,掌中迸血,創口幾可見骨;聽風辨位,忍痛舉起左臂一撈,咬牙暗忖:“想奪刀?門兒都沒有!”
堪堪抓住天裂刀柄,驀地一陣劇痛鉆心,整個人摔落地面,將刀往地上一插,暴喝:“聶——冥——途——”
右袖甩出,漫天煙塵中忽現一柄巨大刀形,轟撞狼首,撞得他右肩連著鎖骨及部分胸肋一齊凹陷,平平被推上場邊圍欄,魁梧的狼軀連著破碎的白玉欄桿塌作一處,扭曲變形的身體上冒出陣陣白煙,濃烈的程度遠勝前度,可見傷重。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料不到勝負竟于瞬目間兩度易改。
以祭血魔君這一擊顯示的實力,若一上來即全力施為,狼首在他手底下,恐怕走不過二十合。問題是:聶冥途到底對他做了什么,才讓祭血魔君狂怒如斯,痛下殺手?
極招過后,魔君單膝跪地,整條左臂軟綿綿垂在身側,狀似已廢;攤顫不止的肥厚掌中,那血染一般的尸毒異紅逐漸消褪,但見掌上布滿凄厲創口,密密麻麻十幾個圓洞,血肉模糊,彷佛被狼牙錘狠狠砸過。
符赤錦一頭霧水,卻聽身畔白額煞喃喃道:“原來如此……是天裂刀!”
聞言轉頭,赫見豎立地面的妖刀天裂之上,原本纏著厚厚皮革的刀柄,不知何時已全然裸露,所鑲之凸扁貫釘染滿污赤,不用想也知是誰人之血。
原來聶冥途割斷刀鞘革帶,看似乘機取刀,卻在兩人交錯的剎那間,悄悄削去了刀柄上的纏革;祭血魔君不明就里,聽風辨位、探手奪刀,恰恰中招,握了個滿堂紅。
刀柄上喂的藥毒性劇烈,雖能短暫激發潛能,卻極是傷身。此藥本是祭血魔君所配,如何不知?他一向小心慣了,此番攜得天裂刀在身,自不會忘了帶解藥,以備不時之需,連忙摸索腰帶,取藥服之,點了幾處穴道止血,手口并用,撕下襟擺裹傷,就地盤膝運功,不敢大意。
還未睜眼,忽聽一人啞聲道:“魔……魔君,上……上回咱們打架,老……老子一敗涂地,你是毫發無損。這……這一回……”
似是太過勉強,嗆咳不止,再說不下去,卻不是聶冥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