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纓適才斜斬落地,便即不動,直到雪艷青擺出接敵態勢,才像嗅著了血腥味的鯊魚,閃電出手;橫刀斬出之后,倏又怔于原地,彷佛扯線傀儡般,非要敵人出手牽引,方有反應,以致雪艷青這悍猛無倫的“地字訣”一發,直到氣勁近身少女才回過神似的,橫過巨大的刀板一遮身前,勁力轟得石刀兩側礫碎激揚,暴雨般刮過少女的衣發頭面,留下數道血痕,少女卻恍若不覺。
“雪門主槍下留人!”
另一頭染紅霞拄劍起身,急得大喊:“她……她是我師妹丨‘”雪艷青隔空勁一出,人已猱身撲去,身槍一合,唰唰唰三點烏星無分先后,徑取黃纓咽喉、心口與腹側!聽得染紅霞一喚,手腕急抖,三記殺著全刺在空處,赫見石刀后晃出一雙獰惡血瞳,那圓臉蛋兒的黃裳少女掄刀挾掠,近四尺的石板刀身在她纖細的皓腕間幾無重量,連削帶轉,竟以單臂使出輕巧靈動、無比刁鉆的刀法來。
雪艷青槍尖已開,烏槍畢竟仍長過了萬劫,被攻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無論如何挪退,少女總能及時趕至,在靈巧上竟是遠勝于她,雪艷青始終騰不出用槍的最小間距,陷入開戰以來最險惡的境地。
按說盟友的師妹,應該也是盟友才對,雪艷青不明白少女對自己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心想:“既是妳師妹,快叫她停手呀!”
卻被石刀攻得著緊,每一閃避無不是沾衣貼發,被片飛的衣角鬢毛都數不清了,連開口的余裕也無,倒是陰宿冥替她說出了心里話。
“喂!她是哪根筋不對了,快叫她住手啊!合著妳想砍死雪婊子么?也莫挑現在呀。”
別的時候也不行啊!這人說話實在太沒禮貌了。老是這樣。
玉面蟏祖心里嘆了口氣,驀地左臂一疼,已被石刀拉出一條口子。萬劫刀刃嶙峋破碎,宛如銼鈍了的斧鋸,平置不動,毫無鋒銳可言,然而高速揮動之下,稍稍一碰,就能掀掉整片的皮肉,若非雪艷青毅力遠勝尋常,這下便能痛得踉蹌撝倒,被反掠的巨石刃拍成肉糜。
忽聽一人叫道:“胤門主!莫非這場七玄大會,門主早存了魚死網破的心思,不惜以武力排除異己,也要混一七玄,對各門威脅利誘仍嫌不足,這會兒,連妖刀刀尸都用上了么?”
卻是蚳狩云。
老婦人是親自試探過黃纓的,知她本事低微,差不多就是較常人稍好一些的程度,才能放心將她留在身邊;武功平平的少女一拿到萬劫,突然變了個人,想來想去,也只能認為是鬼先生做了手腳。
鬼先生兩手一攤,聳肩笑道:“長老這么說,是成心冤枉我啦。人是長老帶進來的,刀一直都在天羅香手上,我還沒迫究貴門勾結七大派的丑事,長老反倒栽起我來,未免太不地道。”
蠶娘威脅已除,他的口吻亦發輕佻,令人想一把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