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丹書與杜妝憐被撞破行蹤的那一晚,胤玄僅僅從兩人所用的武功,便推出胤丹書與呂墳羊必有關連,隨口編造了靜筠湖莊、受恩水月的故事;而后胤丹書解了“眾生平等”之毒,再次左證胤玄所想,多年來與呂墳羊的僵持,總算露出一絲曙光。
他從呂墳羊喊破寒鉉之名的一瞬,便起了疑心。
兩人交手多年,早已是死水一灘,呂墳羊忽行險著,若非外援新至,便是至寶生變,因此格外留心,暗中戒備,果然逮到了兩小夜渡。
胤玄的好耐性,最終等到了答案────至寶果然有變,赤挺即將出丹,而接應呂墳羊的人也已潛入,做好了救人劫丹的準備。
“是廚房的那位丑婆婆罷?”耿照沉吟道:“蠶娘前輩方才說,胤丹書前輩平日只做三件事:打掃、練功、呂墳羊。不做小廝,也不能輕易登島后,他曾想去廚房,代表暗中傳功之人應在廚房才是。”
胡彥之接口:“而故事里提過的,就只有這位丑婆婆了。”染紅霞露出佩服之色。耿照跟胡彥之覺得沒甚好佩服的,但都很有默契地虛心接受了,以免女郎驚覺自己在聽故事這方面非同一般。
蠶娘道:“捱到赤挺火蝎出土那一夜,丑婆婆終于出手,胤玄以逸待勞,大陣仗圍得鐵桶也似,打算來個拿賊拿贓,而埋伏湖莊左近、垂涎火蝎的各路人馬亦接連出現,在湖島上展開混戰。”
“七國大亂斗么?”胡彥之賊笑。
“是七雄戰鴛鴦。”蠶娘正色道:“呂墳羊得你爹與杜妝憐之助,輔以丑婆婆設計綢繆,破牢而出,眾人爭先恐后想奪火蝎,交手之下才發現不對,又爭先恐后地想抽身,卻已來不及了。那呂墳羊與丑婆婆連手,武功突然暴增數倍,打得群豪丟盔棄甲,你外祖父隔湖觀戰,堪堪身免;莫說他看傻眼,蠶娘都傻了。”
胡彥之濃眉一挑,沉吟道:“我知道久遠以前,黑道有個用毒的萬兒叫‘鬼子母神’彭于子,似是女人,使的武功便叫‘鬼子母拳’,事跡極少,就是個名字而已。就算是她,也想不出同‘焰摩雙王’有甚瓜葛,莫非是呂墳羊的相好?”
蠶娘不置可否,笑道:“鬼子母神罕聞其行,正如你方才所說,因為它就只是萬兒,需要時才亮出來,不用了便鎖進柜子里,還不用刷洗晾干曬太陽,比馬甲還方便。”
“…………假身分?”胡彥之來了興致:“那她究竟是誰?”
“你可以說她是‘焰摩雙王’呂墳羊,因為呂墳羊,也只是個萬兒。”蠶娘解釋:“呂有兩口;墳羊者,‘羯羊’也,蓋指一種雌雄同體的羊形怪物。雙王、兩口、雌雄羊,這是愛掉書袋的窮酸書生玩的把戲,明明白白告訴你:從頭到尾,他們就是兩個人。”胡彥之恍然大悟。
但這決計不是故事的關鍵,耿照暗忖。不是這種文字游戲式的謎題,而是更關鍵的氛圍…………或說風格?他突然想起托付鶉衣的‘覆手金銀’舍君憑,三槐司空氏保管的儒主袞衣────“舍君憑大俠是呂墳羊的陪臣,也就是說,呂墳羊本姓司空,能受袞衣,代表他是三槐之一司空氏的正統繼承人。”耿照忽然抬頭。“蠶娘前輩曾說,這是一樁丑聞。莫非男的呂墳羊做了什么失德的事,與那女子有關,才破門離家?”
“你說得沒錯。那女子是他的結發妻子,也是他親妹子。”蠶娘道:“呂墳羊拋棄門閥大業,不惜與天下人為敵,只為了和他妹妹廝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