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知道這段慘事,萬萬沒想到,竟與那神秘的灰袍人有關。
“我趕到的時候,已然晚了,沒見有活口。”
蠶娘笑意殘淡,靜靜說著。“那人無論是指法或修為,都較數年前湖莊一戰時為高,我雖怒極,記著他當年先我十幾步布計,成功從蠶娘手底溜走的往事,不敢輕忽,打醒十二分精神應付,豈料還是中了他的詭計,為陷阱所傷,差點沒命;待傷愈重返現場,只余一片焦土,滿目瘡痍。
“我從灰燼里掘出殘尸,下葬前一一勘驗,卻發現僅數人死于指力之下,約莫是壇里的硬點子,那灰袍人見同伙拾奪不下,怕誤了陷阱布置才出手,余者死因皆是一記穿心快劍。”
耿照兩度遭遇,灰袍客均是獨來獨往,考慮到他好拉人墊背,教線索悉數斷于擋箭牌前的脾性,帶上一名劍痕特異、易于辨認的替罪羊,倒也符合此人作風────事實上,若非蠶娘逃出生天,得以指證,單看作案現場,那使劍之人確是板上釘釘的兇手,指力留下的痕跡與劍尖極為相近,除非是“捕圣”仇不壞這等精擅武學的大行家,尋常仵工未必驗得蹊蹺。
“穿心一劍…………這是誰家的劍法?”胡彥之索遍枯腸,遲遲不敢下定論。
心口本是要害,而劍法首重擊刺,刺心路數家家都有,但誰人不防?要想利落得手,若非速度快極,便是以修為壓制對手,一力降十會,無視防御擋架,穿心取命────這般使劍還成了風格的,往前11十年間都沒聽說過。難道又是一名神秘劍客?
“我放不下這條線索,i一十年來走遍東海,將有名的、無名的劍客幾乎翻過一遍,就連‘云山兩不修’這種隱退的都沒放過。”蠶娘笑著,又啜一口清茶。
耿、胡二人來得晚,沒聽前頭杜妝憐的少年逸事,染紅霞卻對這兩位嵚崎疏放的前輩高人極有好感,只恨生得太晚,無緣一睹英風,對兩人道:“是我師父少年時有過一段劍緣的前輩,乃不世高人。莫、須11位前輩怎么說呢?”末一句卻是對蠶娘問。
“什么也沒說。”蠶娘放落茶盅,垂眸道:“因為他們死了,當胸一劍貫心,可惜來不及留下什么。”
見染紅霞神色錯愕,耿、胡則對望一眼,露出警省之色。蠶娘暗嘆一口氣,怡然續道:“我見著時,他們死了好一陣啦,尸身在草廬僻廠處風干,保存頗為完整。雖是一劍穿心,兵器卻與分壇兇手所用大相徑庭,雖也是劍,形制卻很特別,一眼便能由傷口認出。這樣的劍,普天之下僅此一柄,再無其他,想要錯認卻也不易。”
“是什么劍?”耿照追問。
“靈蛇金劍。”蠶娘淡道:“‘湎淫不修’須縱酒的佩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