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早該發現的,在拍上極衡胸口的那一霎。一時大意的結果,就是三道刺勁猶如荊棘,貫破女郎的掌心丹田,重創了雙手經脈與氣海。女郎難以自制地生出大笑的沖動。
——究竟是我愚蠢輕敵,還是陰謀家算計太深?
在越浦內監一角,遇上三公六令結陣以待的機會有多少?
儒門避世數百年、呂墳羊兄妹慘絕湖莊后,于三名攔路胡匪身上,遭遇備位儲君圣功的機會,又有多少?
(……殷、橫、野!)
貫入兩臂的氣棘雖較下腹的細小,卻能循脈刺入心室,蠶娘劇痛難當,然而丹田已難行氣,命懸一線無從猶豫,以祭蠶訣盡取驪珠神力,轟然擊出!
巨勁炸開,磚石盡掀,三虎應聲飛出,鮮血釃空。
猱猿、戈卓在落地之前,已遭染珠邪能轟碎顱顏,爆膛破肚,開如牙梳的斷肋叉出臟腑,兩人仰天倒入血泊,狀甚凄慘。極衡道人滑出近四丈遠,直在階下撞出陷坑才停,烏濃的血漬滲入蛛網般四散的裂痕之中,令人怵目心驚。
銀發女郎氣力放盡,軟軟倒地,銀潤的長發攤成一片滑緞也似,散開的裘襟之內,松脫頸繩的木紅肚兜翻了面兒,月牙色的襯里濺滿鮮血,女郎飽滿白晰的雙丸在藕臂間壓出傲人深壑,她卻連拉上襟口稍稍遮掩也辦不到,燦銀發絲沾黏著汗血披落面龐,說不出的凄艷。
丹田全毀,邪穢染身,離死只差一步了。還有什么,能比這更糟的呢?
女郎閉上眼睛,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直到黑影遮去了頂上的日頭。
“我早說了,這平安符就是靈驗,值啊。”聶冥途解下蒙眼黑巾,畏光的“照蜮狼眼”在正午艷陽下,瞳孔幾乎縮得不見,灰翳里只余血絲密布的黃濁眼白。
他拖著腰間的斷煉,手里把玩著一枚號筒模樣的小巧銅管,咧開滿嘴的參差尖牙,下巴兀自沾滿血漬。“我好想知道,你是怎么變得忒小的……告訴我嘛,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