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是大還是小呢?”
耿照毫不猶豫地選了“小”。
倒不是怕被武登庸一通暴打才選小,正如昨晚對日九說“皮肉痛能記事”,耿照從不怕疼,更不怕苦,他怕的是“不明白”。他對自己的刀和刀法,始終都不明白。
武登庸欣慰地點頭。
“難得客倌不貪哪,好樣的好樣的。正所謂買一送一,買高送——”
“那個昨天已經截止了。”
“……送低;買低送高,又紅又騷!”
“你剛剛問的是大小。”耿照覺得自己的拳頭都硬了:
“前輩分明是想又說一天的故事罷?”
“動嘴巴輕松嘛。”他居然就承認了!撐都不撐一下。
“說好的活動筋骨包君滿意呢?”
“你動筋骨我動嘴啊。”武登庸厚皮涎臉,居然一點也不害臊,怡然笑道:
“你若選‘大’,我便揀一路上乘刀法傳授,當然是招式少的,能學到哪里且看你的造化——先說這可不是什么上選,因為教不完。你既選了‘小’,那就沒有上乘刀法什么事了,我可幫你瞧瞧你自身的刀法。”
耿照氣頭過了,倒不覺選錯。再厲害的刀法,也不能在幾日里練成,更別提在一日之內,將心訣、套路通通教完——就算能遁入虛境中重復翻閱記憶,卻不能憑空補上闕遺。
問題是,耿照就沒學過什么刀法。
“怎這么說呢?你這孩子真是太謙虛了。”武登庸從懷里取出一只油布包,耿照正覺眼熟,見老人解開布包取出一本薄冊,搖頭吟哦:“‘霞照刀法,龍口村人氏耿照創制,染紅霞恭錄……’”
耿照的臉一下脹得血紅,胸中意氣上涌,再顧不得應對禮節,猛朝老人撲去,沖口道:“……還我!”眼前一花,猛撞入老人胸口,卻無半分實感,緊接著整個人“轟!”撞塌了鏤花欄桿,著地一滾,旋即躍起,卻見老人懶洋洋窩在適才自己所在處,葫蘆就口,飲得有滋有味。
自遷入朱雀航,耿照便將這部《霞照刀法》珍而重之收藏起來,不僅裹以數層油布,更鎖進一只精鋼鐵箱,藏入書柜暗格,連寶寶錦兒都不知曉。以武登庸的修為,摸入宅中搜出薄冊,料想潛行都諸女亦無所覺。
稍稍冷靜,明白老人身負“分光化影”,要從他手里搶東西,怕比殺死對子狗更難,強抑火氣,抱拳躬身道:“晚輩一時糊涂了,冒犯之處望前輩海涵。此物于我無比貴重,還請前輩大人大量,還給晚輩。”
“你生氣是應該的,太壓抑了也不好。我有言在先,除了封面題字,里頭寫了啥我沒看,也沒打算看。”武登庸收冊入懷,淡道:
“你同這些個姑娘怎么著,本不干旁人事,這‘旁人’自然包括我。但此冊若流入有心人處,現成就是鐵證,說水月停軒的二掌院,同鎮東將軍府的耿典衛有私情,屆時你便想抬著八人大轎娶她過門,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