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著一張難以形容的美艷面龐,一眼便能令人深深陷溺,無由其他。而她絲毫不這么以為的純真與自然,才是最可怕的吸引力,明明知道她極度危險,仍不由自主地步步接近,恍若瘋魔。
胤野解下防塵的連帽大氅,搭在臂間,其下的俐落旅裝亦是無一絲雜色、卻有深有淺的黑,隨手理了理微亂的云鬢;露出衣外的,除了明艷無儔、幾難判斷年齡的小巧臉蛋,只有十指和半截白皙的修長鵝頸,被深濃的衣著一映,自有一股迷離眩人的凄艷。
她腰間懸了柄無穗長劍,妝點的非是英銳之氣,而是在端莊神秘之中,透著一絲無心之媚。很少有女子能將劍器佩出這樣的氣質,相比之下許緇衣太過素凈,漱玉節則失于儂軟,寶寶錦兒不夠挺拔精神,荊陌簡直就像尋常村姑般黯淡粗礪,捧著都嫌扎手。
耿照不知她欲顯露身份否,喚了幾聲“夫人”,胤野置若罔聞,擎出長劍,像是展開書卷,又或打開裝滿美饌的竹篋蓋子,正要親切地招呼取食。微側螓首,瞇眼笑道:“這位……可是名滿天下的殷夫子?”
殷橫野雖未見過胤野,但武林三四十年內,能美到這般境地的女子屈指可數,勉強撐起半身,抹去唇血,蹙眉打量半晌,嘴角微揚,哼聲蔑冷。“我該要見到你的,可惜所托非人,沒能見得。你是專程來替胤丹書討公道的么?”
“不是。”胤野輕移蓮步,緩緩行近。耿照本欲喝阻,不知怎的一股寒意竄上背脊,一時竟開不了口,卻非是為她。
“他已死啦,是我親手了結了他。人死即休,沒甚好說的,我只是來瞧你,還有點事想問一問。”
殷橫野冷冷一哼,沒來得及嘲諷,眼前一花,已被清幽體香所攫。狐異門素以輕功見長,但胤野的身法已遠遠超乎其父胤玄全盛時,縱使功體完好,怕亦須用上“分光化影”方能全避,何況眼下殘軀?
“你——”語聲未落右手一陣激痛,乃此生未有,劇痛引發的痙攣令他本能揚臂,赫見五指筋肉剔盡,似遭鐵刷刮洗,僅拇尾二指略辨其形,余下四根白骨參差錯落,猶如品味低俗的鬧劇布置,卻荒謬到令人笑不出來。
胤野竟于一招之間,信手毀去他賴以成名的五根指頭。
“啊————!”
殷橫野的慘叫被硬生生打斷,長劍“噗!”貫進右肩,如熱刀搠牛油,聲音輕利,分外動聽。胤野連人帶劍挺舉而起,將痛得涕泗橫流的老人釘入院墻,湊近美艷絕倫的臉蛋,壓低嗓音一臉認真,恐為人聽。
“我一直想知道,像你們這般厲害的人物,到底會不會求饒。你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