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侯此時和厲元朗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厲元朗也正想著找個人傾訴衷腸。
還是那家農家院,還是那間雅間,一壺燒酒四個小菜外加一個鍋仔,哥倆面對面坐著,一口接一口抽著悶煙。
老半天,季天侯“噗嗤”一聲苦笑,感慨萬千的說道:“元朗,記不記得,幾個月以前,咱哥倆還在這屋里商議縣長人選。如今物是人非,金勝如愿當上縣長,而咱倆呢,一個落配到政協辦當主任,一個成為非黨委委員的常務副鄉長。想想都覺得可笑。”
“唉!”厲元朗深有同感的長嘆一聲。
“天侯,看開點吧,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往前看,咱們還算年輕,腳下的路還很長,總比耿云峰、楊綿純他們整天面對鐵窗強。”
“他們算什么東西!”季天侯鄙夷的冷笑,“想我季天侯在水明鄉起早摸黑,下村屯走農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就是因為采石場的問題,把我一下子貶到縣政協去坐冷板凳,我心里不服!”
厲元朗知道季天侯想不通,可想不通的還有他厲元朗,一個月的政府辦主任,他同樣付出不少卻換來這樣一個回報,他也不是滋味。
更為不理解的是,至今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因為什么被水婷月誤解,為何得罪水慶章。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況他也沒感覺自己犯下什么滔天大錯。
“喝酒吧。”厲元朗無奈的端起酒杯。
“哼!”
季天侯仰脖自顧干掉一杯酒,忿忿不平道:“馬勝然那個老混蛋,一定是他給我下套。肖展望是馬勝然的人,當初他給我介紹那個商人,準是沒安好心。”
“天侯,我早就叮囑過你,水明鄉形勢復雜,馬勝然在那里干了二十幾年的鄉領導,根深蒂固,黨羽眾多,一定要小心從事,可你……”厲元朗擺了擺手,沒有再往下說。
“是,我是有責任,這點我承認,可他馬勝然就沒有責任了嗎?作為黨委一把手,責任劃分上沒追究他一丁點過失,全算在我頭上,公平嗎?”
季天侯又倒了一杯酒,咕咚咚喝光,抹了一把嘴角,氣呼呼又說:“當時開黨委會,開采石場是全票通過的,好嘛,出了功勞人人有份,出了問題由我兜著,我、我是出氣筒還是欺負我是大傻子。”
季天侯的話令厲元朗無話可說也無話可勸,說實在的,這次對季天侯處理的確有失偏頗。
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既然縣委已經做出決定無法更改,只能服從,萬事從頭開始。
從季天侯的話里話外,厲元朗也聽出來,他對金勝頗有看法,怪罪金勝沒在常委會上替自己說好話。
金勝能當上縣長,他季天侯是出了力的,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犯錯就徹底丟棄在下水道里,永世不得翻身,太令人寒心了。
政協辦主任,跟養老院的保育員差不多,這可是發配的明顯信號,也是仕途中止的前兆。
說了半天自己事,季天侯這才想起來,懊悔的直拍腦門,抱歉的問起厲元朗,他因為什么被貶。
厲元朗一聲苦笑,無奈搖頭:“你被發配到政協辦,最起碼還知道緣由,可我……直到現在都靠猜,沒一個人告訴我真正原因。”
“猜?”
季天侯愣愣的問:“你猜到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