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里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直接回去好了,村子里的人該擔心了!”
顏赦說著,轉身望向身后的山林,語氣里帶著幾分歸意。
他隨即轉過頭看向阿爾伯塔,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靜的嚴肅,眼神如深潭般看不出情緒,卻莫名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壓。
阿爾伯塔看著顏赦神情的轉變,心臟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冷汗順著他臉頰流淌下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對方。
“如果你愿意跟我離開,那就跟我走,若是不愿意,你仍可以留在這里生活。”
顏赦頓了頓,目光掃過山下隱約可見的村落輪廓,“但有一點,山下的村民,你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
阿爾伯塔的第一反應是想留在這后山。
畢竟在這里當個無人管束的山大王,渴了飲山泉,餓了獵走獸,總好過寄人籬下做仆人,看旁人臉色生活——至少能保住最后一點體面,不用對誰卑躬屈膝。
可當他對上顏赦那雙深邃的眼睛時,這個念頭卻像被無形的手掐斷了般,莫名動搖了。
顏赦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像是藏著無盡的天地,既讓人敬畏,又忍不住想靠近。
那是一種能讓人看到更遠世界的吸引力,遠比后山這方小天地更令人心折,仿佛跟著他走,就能觸碰到曾經只在傳說里聽過的境界。
“我選擇跟你離開!”
阿爾伯塔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球里迸出異樣的光彩,枯槁的手掌在身側攥成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像是終于掙脫了什么束縛。
顏赦眉梢微揚,唇邊漾起淺淡的笑意,那笑意如春風拂過湖面,漾起細碎的漣漪。
他輕輕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朝著山莊方向邁步。
青布長衫的下擺掃過沾滿晨露的草葉,帶起一串晶瑩的水珠。
柳嫣然拎著白霜劍緊隨其后,劍鞘上的銀飾偶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爾伯塔遲疑半秒,望著顏赦遠去的背影,又回頭瞥了眼自己盤踞多年的山洞,終是咬了咬牙,佝僂著身子快步跟上。
黑袍在風里簌簌作響,像是在為這段過往畫上句號,又像是在迎接未知的前路。
山路崎嶇,他卻走得異常堅定,仿佛每一步都踏碎了曾經的猶豫。
剛走到村口,就見曬谷場上早已站滿了村民。
竹筐、扁擔隨意靠在石碾旁,連腿腳不便的老婆婆都被人扶著來了,個個伸長脖子望著山路盡頭。
看到顏赦的身影出現,人群頓時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騷動起來。
幾個扎著羊角辮的孩子最先反應過來,歡呼著甩開大人的手往前撲,被爹娘笑著拽住后領,卻仍踮著腳喊:“顏先生回來啦!”
“怎么樣?沒受傷吧?”
此起彼伏的關切聲里,劉二撥開人群沖到最前面,粗布短褂上還沾著泥土。
他張開雙臂想迎,但看到顏赦身上那整潔的衣服又不覺得不妥,只是圍著顏赦轉了兩圈,渾濁的眼睛把對方從頭到腳掃了三遍,直到確認衣袍整潔、毫發無傷,才撫著胸口長出一口氣,喉結滾動著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