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裂開嘴,露出尖銳的牙,笑容猙獰。
圣骸幾乎被嚇破了膽,它如彈簧般驟然跳出損毀的棲身之所,朝著不遠處的一個白色繭子沖去。
這是它在察覺到遇襲時留下的后手,里邊有一具完好無損的軀體,只要寄生進那個血裔的身體,就還有逃跑的機會!
尖細的肋骨在空中奮力揮舞,試圖飛得更快,快的可以脫離后方那個嗜血惡魔的魔爪,快的可以鉆入繭子里的軀殼重新藏匿。
近了,近了!
膨脹頭部上那顆碩大的龍瞳爆發出狂喜之色,突出血肉的肋骨已經蓄勢待發,只等著破開備用軀殼的肉體,刺入脊骨完成寄生。
然而就在那丑陋無比的寄生蟲即將觸碰到繭外的白色絲線時,空中一聲炸雷驚爆,它奮力前沖的身形陡然凝滯,再難寸進。
碩大獨目中的狂喜轉變為絕望,圣骸緩緩低下頭,看著一截透體而出的白骨劍尖。
這是因它而生的天叢云,它本該用這把足以斬斷世界的神劍殺光所有血裔補全自身,然而此刻這把劍卻將它徹底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枯枝一樣的肋骨徒勞無力地扒拉著白骨神劍,它依舊不死心地想要上前,去觸碰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宿主。
然而它體內發育到一半的臟器已經被神劍貫穿時的余波攪碎,反抗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路明非手持天叢云劍,后發先至以擊劍之勢將圣骸空中攔截,此時緩緩收劍,一雙黃金瞳細細打量著這怪模怪樣的東西,滿眼都是嫌棄:
“真丑。”
他很清楚,這個丑陋細小的東西就相當于是白王的變身器,只有通過它才能制造出一尊白王。
嚴格來講剛才的八岐大蛇并不是真正的白王,那只是圣骸寄生、改造、驅使的進化體,需通過不斷吞噬血裔補全自身,才能進化為真正的白王。
仍舊燃燒著熊熊黑焰的天羽羽斬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弧光,刀身上附著的魔焰落在巨大龍軀之上,如附骨之疽般一點一點蠶食著八岐大蛇的皮肉,暗金色的骨骼逐漸暴露在空氣中。
魔焰滴落,順著地上的龍血逐漸蔓延開來。
即便只是個半成品,八岐大蛇也摸到了龍王的門檻。
這是他的戰利品,不可能把這東西留給別人。
圣骸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這點致命傷于它而言也只是小打小鬧,還在不停的掙扎。
路明非沒有管它,緩緩消化著剛才吸收的龍王胎血,遍布全身的黑色龍鱗時而閉合,時而閃過透亮的金色,一雙黃金瞳越發璀璨。
遠處鐵穹神殿旁的巨型儲水井,一顆僥幸逃過一劫的監控探頭還在工作,將發生在猛鬼眾營地的足以震撼整個混血種社會的畫面轉輸到赫爾佐格的屏幕。
這個總是以假死脫身的惡鬼面目猙獰,看著屏幕上那似人非人的少年,以及被打對方挑在劍上的圣骸,表情又是憤怒又是害怕。
憤怒于自己苦心積慮布局十余載的謀劃徹底落空,害怕于那鬼神般可怖的少年。
赫爾佐格知道,他已經失去了一切資本,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而且那個少年和他背后的組織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他必須得逃了!
最后恨恨看了眼那已經被燒毀過半的龐大龍軀,赫爾佐格轉身打算收拾東西跑路。
然而就在他轉過身的瞬間,卻聽見廣播傳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梆子聲。
赫爾佐格的身影猛然僵住,仿佛被那梆子聲施了定身咒。
他從腰間拔出刀,退回控制臺前,想要將那該死的廣播給停下。
然而根本沒有用,那梆子聲依舊是那般清晰,清晰的讓人作嘔。
就在他想要不管那該死的梆子聲抓緊時間逃遁之時,廣播中忽然又傳出一個帶著笑意的少年聲音,口吻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重逢:
“別來無恙啊,赫爾佐格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