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鳴澤肥碩的身軀像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般癱軟下去,冷汗如瀑,順著他的三層下巴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洇出一片深色水痕。
在雙膝觸地的一瞬間,小胖子看見了走馬燈。
童年搶走的游戲機漫畫、威逼利誘坑來的零錢、闖禍后臉不紅心不跳的栽贓、從不掩飾的嫌棄和厭惡……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惡行,此刻全部化作實體,如千萬根鋼針般刺入他的大腦。
劇痛侵襲全身,他痛的幾乎要慘叫出聲,可偏偏無窮盡的恐懼之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那個平日里趾高氣揚吹牛從不打草稿的澤太子,此刻竟像條喪家之犬般跪在地上,渾身發抖,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而那個在他口中事事都靠他的堂哥路明非……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那人只是淡淡地收回視線,仿佛面前跪著的不過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隨后牽著身旁少女的手,和楚子航并肩走向行政大樓。
三人背影挺拔如刀鋒,在陽光下鍍上一層冷冽的光暈,與跪伏在地的路鳴澤形成鮮明對比。
“滴答。”
一股暖流順著路鳴澤的大腿內側緩緩流下,濁黃腥臭的液體一點一點浸透校褲,在水泥地上積成一小灘水洼。
“嘩——”
圍觀的學生們終于反應過來,瞬間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驚呼。
有人捂著鼻子后退,有人掏出手機瘋狂拍照,還有人指著地上致敬抽象派的水漬滿臉慨嘆畢加索在世。
“臥槽!真的嚇尿了!”
“澤太子原來是水做的!”
“快拍快拍!仕蘭中學年度名場面!”
小胖子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只剩下尖銳的爆鳴,聽不見他人的嘲笑與喧鬧。
他的臉漲成豬肝色,嘴唇哆嗦著,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知道,他完了。
從今天起,他不再是那個在班級里呼風喚雨的“澤太子”。
而是仕蘭中學建校以來,第一個被人用眼神嚇到當眾失禁的……笑話。
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恥辱將小胖子淹沒,他看著消失在校道盡頭的三道身影,又回頭看看那些拿著手機拍照,臉上或是震驚或是厭惡或是錯愕與譏諷的同學,眼中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大腦傳來陣陣眩暈。
等最后看清班臉上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嫌棄后,他氣急攻心,“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意識徹底陷入混沌之前,只聽有人驚聲高呼:
“臥槽,路鳴澤落水了,快救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