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還想試試從阿澤那里問來的強闖尼伯龍根的辦法,不曾想奧丁這廝倒也識趣。
繪梨衣抓著自己的寶刀三日月宗近,小臉貼在車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外面。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雨幕之下薄霧之中,隱約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路邊一動不動。
“是人是鬼”芬格爾也注意到了那個影子,但沒能看見立足于地面的雙腿。
楚子航微微提速,隨著距離拉近,那個人影的輪廓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穿著老舊斗篷的人,低垂著頭,雨水順著帽檐滴落。
當車燈照到他身上時,斗篷人緩緩抬起頭。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臉。
或者說,看清了它根本沒有臉。
本該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平滑的空白。
楚子航猛地踩下油門,邁巴赫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可就在即將撞上那人影之時,對方卻又如水中倒影一般潰散,顯然這只是海市蜃樓的幻影。
芬格爾注意力高度集中,發揮著狗仔本能,在撞入迷霧的瞬間清晰看見旁邊被樹枝遮擋的路牌上寫著“0號高速”的字樣。
來之前他已經調查過,這座城市根本不存在這樣一條高速公路。
后視鏡中,被撞散的迷霧重新匯聚,無面人的身影也完成重組,轉過身用那張平整如鏡的無相面孔靜靜注視著轟鳴而去的邁巴赫,深深鞠躬。
來時的道路已然消失,城市的萬家燈火被永恒的黑暗取代,只剩下傾盆暴雨籠罩天地。
“這算什么,下馬威嗎”芬格爾嘟囔一聲。
“不,這是在邀請。”路明非摸索著白玉般的天叢云劍,嘴角微翹。
“邀請,介是一場鴻門宴吶!”芬格爾聲音都變了調。
他們今晚可還沒有吃飯,就等著干完這一票吃頓好的,沒成想奧丁那廝還貼心準備了大餐。
就是不知道,這主菜是他自己,還是他們四個。
楚子航的目光鎖定在前方的道路上,雨越下越大,幾乎形成了水簾。
“咔噠——”
一聲輕響,車載音響傳來刻入靈魂的旋律。
愛爾蘭樂隊altan的《dailygrog》,那個男人臨別前最后的愿景。
“thetreestheygrowhigh,theleavestheydreen,
anyisthetiytrueloveiveseen,
anyanhourihavewatchedhiallalone……”
悠揚樂章之中,楚子航屏息凝神。
他在等,等那密密麻麻的敲門聲響起。
那群徘徊在尼伯龍根高架上的死侍會如野狗般狂奔而來,撕咬主人看上的獵物,用尖牙和利爪將獵物驅趕到主人的獵場。
但今夜,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注定將要顛倒!
一點一點盤算著距離,楚子航耳邊回蕩起了不靠譜的廢柴老爹喋喋不休的嘮叨,跟他爭論著那些每次提起都只會讓父子倆關系更加惡化的話題。
他還記得最后自己吼了那個男人一句:“你只會生,不養!別人養出來的,會越來越不像你!”
而那個男人只是訥訥地辯解:“我……我也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