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繁坐上副駕駛,一個手勢,陰影中緩緩駛出一輛集裝箱貨車。
貨箱門無聲滑開,露出里面森冷的空間,出租車司機操控著車身駛入其中,就像獵物被拖入巨獸的腹腔。
這一刻,邵南音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逃離程霜繁布下的大網。
集裝箱內被改造成簡易審訊室,慘白的燈光打在邵南音臉上,她并沒有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她不認為自己有什么罪,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龍族早已是被命運拋棄的種族。
人類的科學至今不及龍族煉金術的萬分之一,個體的生命力更是天壤之別,但人類有我們永遠無法企及的東西,繁衍,和學習。這兩個推動文明前進的車輪,恰恰是龍族的致命短板。”
她講述著龍王不甘屈居于人下,為了重新掌握權力不斷輪回,講述著同族們飛蛾撲火般的反抗,也講述著自己如何成為族群中的異類,一條逃避宿命的龍。
她見過太多次同族在烈焰中化為灰燼,漸漸對這場永恒的戰爭產生了懷疑。
“我不再回應新的召集。”她的聲音仿佛帶著千年歲月的疲憊,“我選擇寄生在人類社會,像影子一樣活著”
她看著又開始默默垂淚的邵南琴,語氣里帶著幾分惋惜,幾分嘲弄: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傻乎乎的宿主,可以不用被管束,自由自在地生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惜還沒盡興,就被你們找上門來。”
程霜繁轉過頭,看著還沉浸在悲傷中的邵南琴:
“現在你明白了吧,你一直在她編織的幻想里生活了二十三年,現在也該醒了。”
邵南琴猛地抬頭,紅腫的雙眼死死盯著面無表情的邵南音,聲音顫抖得像是被撕裂的布帛:“過去二十三年,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寵物,還是庫存的食物?”
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仍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近乎哀求地問:
“還是……哪怕只有一刻,真的把我當成過姐姐?”
邵南音凝視著她,眼里沒有絲毫感情,依舊是那句眾人皆知的答案:
“沒有,我從來沒把你看成姐姐。”
邵南琴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穿。
她緩緩蹲下,雙手抱緊膝蓋,忽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剜走,又當著她的面碾碎成灰。
程霜繁看著她顫抖的背影,沉默片刻,終究還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傷心,是因為你有心,而有心的人,總是會輸給沒心的。”
待她哭夠了,審訊也終于結束。眾人收拾裝備準備離開,邵南琴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前面。
然而,就在她踏出集裝箱的剎那——
“砰!!!”
一聲巨響,厚重的集裝箱大門猛然閉合!
邵南琴踏出集裝箱的瞬間卻忽然轉身,動作無比迅速將所有人都鎖死在了集裝箱內,而后狂奔著躍入道路旁的野地,速度快的像是被奴隸主揮舞著鞭子和獵槍在后邊緊追不舍的博爾特。
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程霜繁看著砰然緊閉的大門,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戴著鐐銬的邵南音。
卻見剛才還滿臉漠然的她忽然長出一口氣,目光帶著點笑意與悲傷看他:“你騙過我,我也騙了你,現在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