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眉頭微蹙,下意識地側身半步,想將夏彌稍稍擋在身后,但夏彌粉唇撇了撇,清脆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的聲音響起:
“做舊工藝不行,鐵銹斑一點也不自然,跟拿毛筆點的一樣,底足又光又白,怕不是剛從窯里燒出來的吧?”
“還有這唐伯虎真跡,墨跡新鮮的,怕不是你刨他墳的時候他直接詐尸,當場畫給你讓你改過自新吧?”
“這翡翠?嘖,b+c貨處理得還算仔細,但這色假的,泡個水怕是得全掉完!”
她話語又快又脆,每一句都精準地戳在假貨的命門上,聲音不大,卻讓周圍幾個攤主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里發出幾聲壓抑不住的竊笑,其他沒來得及湊上前的攤販則是收住了準備上前補位的腳。
夏彌叉著腰,明明個子不高,氣勢卻足得很:“當我們是冤大頭啊?就這水平也好意思拿出來現眼?起開起開!”
攤販們被她罵得啞口無言,訕訕地讓開道路。
在商販們幾乎可以說是敬畏的目光注視下,楚子航和夏彌后邊的路可謂是暢通無阻。
楚子航依舊面無表情,但看向夏彌的眼神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欽佩,果然古董更懂古董。
就在快要走到羊腸胡同口時,夏彌的目光被對面拐角一家古裝店吸引了過去。
她“咦”了一聲,停下腳步。
“怎么了?”楚子航問。
夏彌指著空蕩蕩的櫥窗,那里原本掛著一件極其華麗、以金線繡著展翅火鳳凰的紅色齊胸襦裙,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有條裙子我看上好久了,一直沒舍得買,居然被人買走了?”
她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惋惜和一點點不服氣,楚子航莫名其妙,正想說待會兒自己給她買一件,卻見羊角胡同深處的一間店鋪門口,一個穿著如火紅裙的身影正探頭探腦朝他們這邊打量。
視線對上,那個紅裙身影朝他們揮了揮手。
夏彌:“……”
她看著繪梨衣,那身華麗襦裙穿在她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尤其是胸前的高度,讓人感受到了世界深深的惡意。
兩人緩步走進巷弄,來到那間掛著老舊招牌的店鋪,一走進鳳隆堂,店內的氣氛明顯不對。
路明非跟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似的,腳邊躺著個滿臉驚恐與麻木的老頭,手里拿著個手機,正在翻閱著什么。
楚子航的目光在地上的老頭和路明非之間掃了一個來回,最后落在路明非身上,帶著詢問之意。
路明非也沒打算隱瞞,他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弗里德里希,把剛才審問的全盤托出。
楚子航聞言了然:“你準備怎么處置他?”
路明非笑了笑,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溫度:“冤有頭,債有主。當年他讓初代獅心會流盡了血,現在得讓他親自還回去。
有昂熱的電話嗎?”
在弗里德里希驟然驚悚的眼神中,楚子航點了點頭。
日本分別之前,他接下了昂熱跟隨路明非的任務,也拿到了校長大人的聯系方式。
“打個電話給他,這份復仇的喜悅,我不會一個人獨享。”路明非沖弗里德里希露出個陽光開朗大男孩的笑,“祈禱吧,他能念你們多年的交情,給你一個痛快。”
楚子航掃了眼地上忽然狂顫不止的老人,沒有絲毫猶豫,找到昂熱的號碼撥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