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推開嬰兒房門的剎那,原本躺在嬰兒床上和女仆玩著游戲的鑰匙忽然小臉一皺,嘴巴一癟,“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哭聲異常響亮,穿透力極強。
女仆見主母臉色難看地闖入,正待詢問是否有何要事,卻被小少爺突如其來的嚎啕大哭弄得手足無措,下意識地便想伸手將他抱起安撫。
然而陳夫人動作更快,搶先一步將哭鬧不止的鑰匙抱了起來,話也沒說,直接帶著他快步沖出門。
女仆愣在原地,只聽得走廊外一陣急促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飛速遠去,期間似乎還夾雜著主母壓低的、焦躁的呵斥:
“還哭,抓你的來了!”
女仆正自驚疑不定,忽又察覺異常,走廊的燈滅了,空調好像也停了。
結合方才聽到的那句沒頭沒尾的呵斥,女仆忽然有點慌,這是有人入侵啊!
而且敢光天化日強闖民宅的,還是強闖陳家的宅,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悍匪了,得是過江猛龍啊。
獨自待在驟然變得陰森空曠的嬰兒房里,她越想越是心慌意亂。
短暫的猶豫后,她朝著女主人和小主人離開的方向追了幾步,隨即又猛地醒悟,此刻最安全的做法,恰恰是離那對母子越遠越好才對!
于是她果斷轉身,朝著保姆房的方向跑去。
眼看著就要和小姐妹匯合,保姆房的房門卻從內部死死鎖住,任她如何拍打也無人應答。
正氣惱著塑料同事情,忽的聽見兩個清晰的腳步聲傳來,伴之而來的還有物體倒地的響動,聽著像是有人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很慌,轉身想逃,腳下那雙矮高跟卻在此刻發出不合時宜的踢踏聲,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她慌忙踢掉鞋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可就在這時,那腳步聲已清晰來到了后方。
她拎起裙子準備撒丫子狂奔的動作一頓,背后瞬間被冷汗浸透,白色的薄紗面料變得半透明,緊貼在皮膚上。
聽著那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靠近,她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規矩她都懂,電視上都有演,沒看到劫匪的臉還有的活,見到真容就說明不打算留活口。
于是她果斷縮到走廊邊一個半人高的大花瓶后面,鴕鳥似的將頭深深埋進膝蓋,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己,擺出一副“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的絕對防御姿態,慫得徹徹底底。
擺好這自欺欺人的姿勢后,她敏銳地察覺到,身后的腳步聲微微一頓,似乎對她這詭異的舉動產生了一絲……好奇?
就在她心臟狂跳,以為吾命休矣之際,一個溫和的少年嗓音輕輕響起,帶著些許調侃:
“你看你把人家嚇得,標準抱頭蹲防。”
接著是一個如山澗清泉滴落幽潭般清脆空靈的聲音響起,帶著小小的不滿反駁:“才不是呢,明明是你。”
怎么這過江猛龍還是夫妻檔嗎,還打情罵俏起來了?
而且年紀聽著好像也很年輕。
女仆心里納悶的同時,又祈禱兩人繼續保持這樣不專業的素養,就這么走開,不要管她一個透明小女仆。
或許是祈禱起了作用,那腳步聲再次響起,并逐漸遠去。
估摸著人已經走遠,她這才敢微微抬起頭,從手臂與腦袋的縫隙間悄悄向外窺視。
人確實已經走了,走廊空蕩,只有一縷火焰般的紅色長發在拐角處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