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說著,抬頭又小心看了一眼朱由檢,見他沒有出聲,知道自己說對了方向,底氣足了些,聲音也大了不少。
“至于商賈,錦衣衛中總能找出幾個會做生意的?選幾個人建一支商隊,臣以為也不用著急,可先在邊境做點小本買賣,再找機會去蒙古,慢慢滲透去建奴,萬不能太過突兀,反而引起建奴懷疑。”
駱養性說到最后,神色已是放松了下來,“陛下不是想著要收拾八大晉商么,等收拾了他們,建奴定會找其他合作的商隊,咱們準備的這支,就正好派上用場了!”
沒了八大晉商給建奴提供違禁物,建奴定然會找其他商賈,商隊必須提前籌備起來,免得建奴要用時亂了陣腳,引起對方懷疑。
“很好,看來你也不是全然沒用,”朱由檢聽完駱養性的話,笑著贊了一句,“此事回去寫個章程,再將選好的人帶入宮給朕過目,務必五日之內辦好此事!”
“是,臣遵旨!”駱養性忙不迭起身領命,得到陛下的夸獎不容易啊,駱養性一時得意,覺得今天當真是個好日子。
“說到這個,晉商勾結建奴的證據,可有查到多少了?”
駱養性自被皇帝敲打之后,做事積極了不少,過去這十來日,手上已是有了不少罪證,這次進宮面圣,他就想著皇帝要問,已是整理成冊,現下忙從懷中將其掏出,遞了上去。
“陛下,山西范家同翰林編修陳之國勾結證據確鑿,在范沛然書房搜到了來往書信,靳家、王家在山西的倉庫中收置不少鐵器,翟家賬房的賬冊沒發現什么問題,臣已是命人暗中盯著,定有暗帳!”
朱由檢翻著駱養性遞上的折子,眼神漸漸冰冷,這還只是其中一部分罪證,看記錄情況,也就是近兩年的東西,還不知道這八只蛆蟲從始至終,到底輸送了多少東西去建奴。
“啪”,朱由檢將冊子拍在御案上,駱養性當即站了起來。
朱由檢朝他擺了擺手,“給朕繼續查!”
駱養性躬身領命,告退出了宮殿。
朱由檢忙了一整日,腰酸背疼頭也暈,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慢慢踱出了殿門。
殿外沒安置火盆,寒意瞬間撲面,夜色中只看見宮墻的輪廓,廣闊而深遠。
古人都云,一入侯門深似海,這是女子閨怨的發聲,朱由檢不由想起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宮門深深,曾經的自己穿梭于這座宮殿,整理史料,是將這里當作暫留之地,隨時可以離開。
現在的自己,身后背負著大明的命運,他是這座宮殿的主人,可這座宮殿,又何嘗不是將他捆縛在此,脫身不得!
王承恩亦步亦趨跟在身后,見皇帝眉頭緊鎖,心事厚重,似乎還沒有休息的意思,大著膽子勸道:“陛下,夜深,早些休息吧!”
朱由檢擺了擺手,仍舊站在廊下,雨還在下著,打在臉上有著絲絲涼意。
罷了,深夜只會徒增憂愁,還是將心思放在眼前正事上為好,等這些紛雜的事理清,自己也便有機會好好享受古代皇帝的奢侈生活了!
朱由檢在心中給自己鼓勁打氣,全然沒有注意宮門外一閃而過的衣角。
來人是朱由檢的皇后周氏,自皇帝病倒醒來之后,比之從前似乎更為忙碌,原來政事再如何多,后宮三五日也要來一回。
可眼下都十幾日了,也沒見他傳過哪位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