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抬了抬手,百戶退開半步,馮保喘著粗氣,眼角不受控制得流下淚來。
“我說,這錢,是御馬監將兵卒賃出,賺...賺來的!”
“你說什么?”夏云聽了這話只覺得荒謬,“將兵卒租出去?租給誰?”
馮保頭有些暈,他瞇著眼睛,垂著腦袋輕聲道:“都,都有,家里要蓋屋子、蓋莊子的,要人運送東西回老家的,都會...會來借!”
“京中有匠人,也有鏢局,為什么要去你們御馬監借?”夏云問道。
馮保咧了咧嘴,“還能為什么,便宜...”
馮保說了最后兩個字,突然垂下腦袋不動了,百戶上前查看,回頭道:“暈過去了!”
“沒用的東西,一鞭都受不住,給本官潑醒了!”夏云說道。
“嘩啦”,一整桶冰水潑在馮保身上,馮保一個激靈,再次睜開了眼睛。
先是寒意鉆入了身體,繼而傷口處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此時,他才明白了錦衣衛的可怕。
“說,為何是便宜?”夏云見他醒來,喝問道。
馮保暈過去一陣,醒來腦子還沒清醒,聽到“便宜”兩個字,想著是什么“便宜”?
過了片刻,才想起剛才說的話來,他忍受著寒意和疼痛,開口道:“比匠人、鏢局便宜,還...還比五軍都督府的人便宜!”
“五軍都督府?”夏云詫異,怎么還扯上了他們?
“五軍都督府下轄衛所軍士,還...還有管理屯田,他們還管軍籍...”馮保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是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他們濫用手下軍力,做私活賺錢...”
馮保說完,再度暈了過去,夏云知道他這個情況,是問不出什么來了,朝百戶擺了擺手,示意將人帶下去。
夏云這里問完,直接就稟報給了駱養性。
駱養性一聽這事還牽扯到了五軍都督府,當即就進了宮去。
宮中,朱由檢正在考校朱媺娖的騎射功夫。
朱媺娖先是步射,便是站定了射箭,準頭還不錯,十個中了七個。
接著是騎射,便是騎在馬上進行射箭,這難度大,朱媺娖只中了三個。
下了馬,朱媺娖的臉色就有點沮喪,她緩步走到朱由檢身前,小聲道:“父皇,女兒平日練習勤奮,今日是太過緊張了。”
方正化作為朱媺娖的騎射師父,此時也附和道:“公主天賦極佳,她平日十可中五,在她這個年紀已是不錯,況她身為女子,臂力本就不足,但若勤加苦練,假以時日,定能有所成就。”
朱媺娖隨之點頭如蒜搗,朱由檢心中好笑,卻是板著臉道:“她一個女孩子,要什么成就?勤加苦練,她是公主,金尊玉貴的,何必要吃苦?”
方正化聽了皇帝這話,不做聲了,他哪里看不出,陛下這話是說給公主聽的。
朱媺娖不明白,她立即說道:“父皇,女兒可以吃苦,父皇這次出關,女兒也是日夜擔心的,如果女兒是個大將軍,有本事,就可以保護父皇了,父皇,您讓女兒繼續練吧,將來,女兒也可以帶兵,保護父皇,保護大明的百姓,我是公主,不能只是享福,是不是?”
朱媺娖的這番話,聽在朱由檢耳中,卻是令他唏噓不已。
崇禎帝做皇帝不怎么樣,可是作為父親,這些兒女教養得卻是很好。
“好,你今日這些話,父皇記住了,你自己也要記住,你是大明的公主,是金枝玉葉,可不是只能享福,你若學成,今后大明有難,你便要站在前面,可能做到?”
“是,女兒能做到!”朱媺娖當即喜笑顏開,調皮得朝著方正化擠了擠眼睛,臉上滿是得意。
朱由檢失笑搖頭,回頭朝方正化道:“你可嚴厲著些,嚴師才能出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