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可以進國子監讀書,崔子忠眼睛亮了亮,身旁崔子忠的夫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能進國子監自然好,今后于科舉也是有益。
“好了,我還得回南京,鈔法的事南京也得一起準備起來,這是此去盤纏,不要推拒,”張國維見崔子忠張口就要拒絕,板著臉說道:“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領了俸祿,再還我就是,這一路不好走,吃喝都要用錢,你自己沒事,難道你讓你夫人和霖兒跟你風餐露宿不成?”
崔子忠臉上露著為難,女子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接了張國維手上錢袋,斂衽為禮說道:“多謝張尚書,這銀子,今后必定奉還!”
“行了,那我走了!”張國維又看了一眼,這才轉身準備離開,見到如木頭人站在院子里的高公子,挑了挑眉揶揄道:“你還不走?”
“玉笥,”崔子忠突然喊道:“還未同你介紹,這位是景逸先生的幼孫,高成磊,如今是高氏商行的掌家人。”
“是景逸先生的幼孫?你父親是...”
張國維聞言立即轉頭看去,高成磊被這番打量弄得頗是不自在,揮了揮手道:“別看了,我爹是高世儒!”
景逸先生,名為高攀龍,萬歷年間的進士,東林八君子之一,因在天啟年間不堪魏忠賢等人迫害而投水自盡。
而在高攀龍自盡之后,魏忠賢同黨、御史崔呈秀還不罷休,矯詔將其子高世儒下獄,被處以徒刑,崇禎帝初年高攀龍平反,高世儒也重新被朝廷起用。
可是常年勞役已讓高世儒疾病纏身,沒多久便致仕歸家,前兩年去逝,留下了高成磊這么一個兒子。
高成磊沒有父親教導,讀書不成,做生意的手段還行,再加上江南這邊的風氣,倒也讓他攢了不少家底,而因為祖父和父親的事,他更是對官場沒什么興趣,便成立了個小商行,也算衣食無憂,偶爾還能揮霍一把。
張國維仔細打量著他,在他眉目間找到了高世儒的一點影子,不同的是,高世儒總是皺著眉頭,憂思深重,而眼前這人,卻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高氏商行,是你的?”張國維突然問道。
高成磊頗是驕傲得點了點頭,“自然是我的!”
張國維原先不知道高氏商行是誰家的,只不過曾聽聞這家商行的老板頗是大方,曾經在鬧災時,捐了不少糧食給流民,彼時沒有多想,商行嘛,也要賺個口碑。
可現在再一想,高成磊雖然讀書不成,但骨子里是有高家人的風骨在的,在高攀龍和高世儒的耳濡目染下,孔孟之道沒有從筆下寫出,卻在行事之間給帶了出來。
張國維想到這里,朝高成磊點了點頭道:“看在故人的面上,給你提個醒。”
高成磊抬頭朝他看去,問道:“是什么?”
“陛下有意提高商賈賦稅,也要開放海禁,重要的是,有資格出海的商行有限...”
高成磊在聽到提高賦稅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眉頭,而再聽到張國維的后半句話,更是添了幾分震驚疑惑。
開放海禁是大事,也是好事,若能出海貿易,定能將這份家業再翻數倍。
可要出海,還要有資格,是什么資格?
高成磊剛要再問,抬起之際卻不見了張國維的身影,他“誒”了一聲,朝屋中喊了一聲,“尚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