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廉抬頭看了一圈人,見身周不關是侍衛還是官吏,見眼前這人動了怒,俱是躬身下拜。
這人的身份
鄭廉想了想,貢院考試除了翰林院,主要還是禮部來管,最近聽聞新入閣的禮部侍郎蔣德璟正在風頭上,難道此人正是蔣德璟?
鄭廉沒有想明白的事,李信卻是想明白了,或者說,看明白了。
這人雖然穿著常服,可衣袍下露出的靴子,比之其余人的,前縫多了荾角,各縫也多了金線,這可不是一般官員可以穿的靴子。
李信認出了朱由檢的身份,當即俯身下拜,說道:“學生參見陛下,還請陛下明查,學生沒有舞弊,實乃冤枉!”
李信這話,讓朱由檢不由贊了一聲,雖然不知道李信是看出了什么,還是猜出了自己身份,但他能有這份膽色,委實是個人才。
反觀鄭廉,聽了這話卻是呆愣了半晌,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整張臉青白交加,嘴唇囁嚅說不出半個字來。
自己剛說了什么?
我爹是嘉興知府?
完了,回去要被打死了!
不不不,怕是都回不去了!
面對皇帝,鄭廉再蠢也該明白只能講實話了,不然不僅是個舞弊,再加一個欺君之罪,人頭都要落地。
“我...學生,同李信結了梁子,所以...趁監考官不注意,隨便寫了什么,扔到了他號舍里...”
鄭廉咽了咽口水,他們也是冤家路窄,進了考棚才發現居然是“鄰居”,這讓鄭廉臨時起意,就想著要整治整治李信。
反正自己已是走了門路,這次不過就是走個過場罷了,用不著擔心什么。
卻不想因為字跡被抓了出來,又不想遇到了皇帝巡視考場,當真是倒霉,可此時再要后悔已是來不及。
朱由檢命侍衛將鄭廉押了下去,待考試結束再行處置,又看向李信,臉上露出欣賞的笑意來,說道:“好好考,朕希望在殿試時還能見到你!”
皇帝的鼓勵讓李信平添了幾分不自在,他做好了落第的準備,卻因為這一句話,心中突然倏地燃起了一團火苗,他起身行禮,并未多說什么,默默轉身,再度被侍衛送回了考場去。
“黃道周,”朱由檢見人離開,才轉身說道:“以你之見,鄭廉這學問,能通過鄉試,參加會試?”
適才,朱由檢也掃了一眼鄭廉的卷子,寫得如同鬼畫符一般,更是言之無物,比童生還要不如。
黃道周驟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忙躬身道:“臣定命人嚴查,這次會試榜單,絕不會才不配位之事!”
朱由檢點了點頭,又道:“將這次參與科考的士子名單,送一份去宮里給朕!”
“是,臣遵旨!”
朱由檢吩咐完之后,才離開了貢院,而離開之后,朱由檢卻是沒有回宮,吩咐著又去了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門前一樣有侍衛守著,工部尚書蔡國用見到馬車,上前幾步行禮,“臣參見陛下!”
朱由檢“嗯”了一聲,從馬車中下來,徑自朝府中走去,“今日可有什么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