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聲音輕輕傳來,保證除了皇帝,沒有人可以聽清。
“各自寫了信,都往陳新甲那里去了!”
“攔下!”朱由檢說道。
“是!”駱養性聽到皇帝這兩個字,突然興奮起來,忍不住問道:“陛下這次是準備收拾他們?”
朱由檢點了點頭,的確是要收拾了,里里外外的證據收集了不少,這次戰事和地動,也能看出來這幫蛀蟲沒什么愛國之心,留著做什么呢?
處理了他們,商稅的事才好推行下去。
朱由檢兀自想著事,駱養性沒等到皇帝的回答,重新站直了身子朝前面看去。
領粥的隊伍還排得很長,有人捧著粥到自家廢墟前,遞給已經救出來但受傷的親人。
有的囫圇喝了幾口,便繼續動手清理。
“幾個時辰了?”朱由檢問道。
“什么?”
“咱們進城,幾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駱養性回道。
“還有六個時辰左右,有人回來了嗎?”
“有,曹總兵回來了,聽陛下吩咐沒來行禮,就安排著救人去了!”
朱由檢點了點頭,緩慢挪了挪腳站起身來,轉身走進了府衙中,“朕歇會兒,你留在這里盯著!”
駱養性本想扶皇帝進去,看他走路的模樣,也知道定然因為騎馬傷了腿,可皇帝命令,他也只能聽。
朱由檢進了屋子,命人取了熱水之后,將人全部揮退,才慢慢脫了衣裳。
里褲和大腿粘在了一處,一撕仿佛連著皮肉似的,疼得朱由檢打了個寒顫。
他忍著痛將褲子全部褪下之后才發現,腿根一片鮮紅,已是破了皮,血絲倒是沒再滲出,看著確實恐怖了些。
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帶了傷藥來。
朱由檢用熱毛巾將腿部擦干凈,又將太醫給的金瘡藥倒上,用細白棉布包扎好之后,才從行李中拿出一條新的里褲穿上,躺在床榻上閉上了眼睛。
自己不是鐵打的,休息片刻再出去看看情況吧!
山西境內的流賊們此時已經沒有了主心骨,哪里人少就往哪里鉆,畢竟聽說張獻忠都跑了,他們還留在這里做什么呢?
離盂縣不遠的一處山林中,一隊人馬小心得隱藏著行跡,一邊又擔心地動再來一次,將他們全部掩埋在這里。
這隊人馬是張獻忠派去攔截曹變蛟的李定國一支,照理說,那么一場大地動之后,委實不該往山林里鉆,可官兵追得太緊了,他們也沒有辦法,若是冒險,就冒險吧!
他們跑了一天一夜,身心俱疲,看著不知綿延到何處的山林犯了愁。
李定國肩膀上綁著扎帶,鮮血已是將白色的棉布染成了紅色,醒目極了,他身后副將馮進看了那白布一眼又一眼,最后還是忍不住上前道:“將軍,休息一下再走吧,這樣下去,您會撐不住的,這些將士們,都還指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