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心中擔憂著周皇后,命人時刻伺候著,就是睡覺都要有人在一旁守著,之后才想起南臺上的藩王們,而后喚了人來,卻是先將朱統給詔進了涵元殿中。
朱統聽到內侍傳旨的時候,明顯還是怔愣,想著陛下怎么會先傳自己覲見呢?
“陛下還傳了誰?”朱統身邊跟著一個老仆,見自家小主人不開口,朝那內侍問道。
“就傳了小公子一人!”內侍不知道皇帝對于朱統是何看法,因此,雖然朱統是個沒落宗室,但他也不敢太過怠慢。
朱統點了點頭,朝老仆示意,老仆從袖中摸出一個銀錁子,笑著遞給內侍。
銀錁子很小,不值錢,內侍想了想,還是收了下來,而后躬身等候在一旁。
“那我便去了,忠叔你在這里等我!”朱統囑咐了老仆幾句,便跟在內侍身后朝涵元殿走去。
這幾日,朱由檢住在南臺,所有折子便由司禮監送來,皇帝批完再發還給內閣。
朱由檢正看著手中奏報江南旱情的折子時,余光就見殿門人影晃動,抬頭看去,一個板著臉的少年人抬腳跨了進來。
“朱統參見陛下!”
少年人沙啞的聲音響在殿中,朱由檢皺了皺眉,問道:“可是著涼了?”
朱統沒想到皇帝第一句話是問這個,搖了搖頭,說道:“多謝陛下關心,朱耷一切都好!”
朱由檢聽了這話,見朱統面色紅潤,眼睛有神,的確不像是生病的模樣,才聯想到他的年紀,倏地恍然大悟,估摸著這少年是在變聲期吧,是以嗓子才如此沙啞。
朱由檢想通之后,便也不再多問,命人賜了座,上了茶點,才又說道:“你如今在家,都做些什么?”
朱統是宗室,不過也僅僅是個宗室,認真說起來,就是姓個“朱”罷了,身份已然和庶民百姓差不多。
可就因為頂著這個“朱”姓,他也只能在家待著,讀讀書寫寫字,再者就是畫畫,想來和他的祖父、父親一樣,終其一生也就這么過了。
聽了皇帝這話,朱統低眉垂首,“在家讀書,偶爾和父親寫字作畫!”
“生計可有問題?”
“有俸祿,家里人口也少,夠用!”
“朕知道,你祖父朱多炡,山水畫風多宗法二米,頗有名氣,你父親朱謀覲,擅山水花鳥,名噪江右,你叔父朱謀垔也是個畫家,《畫史會要》是他寫的吧,你受他們熏陶,想來在這方面也不差!”
朱統小小的腦袋仍舊垂著,手邊放著的冰碗沒有動,一盤荷花糕散發著清香,小孩子多是貪嘴的,可此時的他卻沒將半點心思放在吃喝上。
他出門前,父親和叔父百般叮囑自己謹言慎行,他們家因為和最后一代寧王朱宸濠脫不了關系而更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