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轉過頭,看了一眼王承恩手上的金餅,伸手拿了掂了掂,隨手放在了桌上。
“起來吧,朕恕你無罪!”
“謝陛下!”王承恩起身,不經意掃了朱聿鍵一眼,見他目光怔愣了片刻,遂即恍然,確定他該是明白皇帝和自己的意思了。
“對,剛說到哪兒了?”朱由檢漫不經心得掃了幾眼金餅,手指扣了扣桌案道:“哦,你在鳳陽這幾年,過得可還好?朕怎么看你身子不適,可是病了?鳳陽沒有大夫?朕雖然貶你為庶民,可沒有不讓你治病啊!”
朱聿鍵本還想粉飾太平,畢竟他不知道皇帝詔王本岸進京是什么事,也不知道王本岸和王承恩到底有何關聯。
御前的人,隨便的一句話,說不定也能左右皇帝的意思,他是恨王本岸,這些年受的苦,多是拜他所賜。
可在沒有必勝把握的前提下,他不敢說錯一句話,若是因此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重回鳳陽還算好的,就怕直接賜死,或者關在京中大牢,那青蓮又該怎么辦?
可是現在,王承恩和皇帝明明白白是嫌棄王本岸,自己若還收著,那就太對不起這些年受的折磨了。
朱聿鍵沒再猶豫,當即叩頭道:“還請陛下明鑒,草民獲罪,家產俱是充了國庫,在鳳陽,靠著朝廷恩典才有一口飯吃,可是......”
他抬起頭,撩起衣袖,露出細瘦的胳膊,胳膊上有陳年舊傷,看著像是被鞭打留下的,看著觸目驚心。
“鳳陽守陵太監王本岸,多次朝草民索要錢財,草民拿不出,他便使人打罵,草民病了,也不讓大夫診治,要不是怕草民死在鳳陽,他擔了責任,草民怕是見不到陛下了!”
朱聿鍵露出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憤怒,繼續道:“后來,他看草民的確是沒有錢財,于是轉而克扣草民吃穿用度......”
“真是豈有此理,皇室血脈,他也敢!”朱由檢配合得一拍桌案,大怒道。
“陛下,草民還好,至今也不過兩年多,可鳳陽高墻內罪宗,都被他盤剝過,有的,茍延殘喘......”朱聿鍵嘆了一聲,“草民和罪宗,到底是犯人,再如何也不為過,可是陛下,王本岸尚且可以對草民如此,也能對鳳陽的百姓如此啊,鳳陽為中都,怎能容忍他作賤我大明天下啊!”
朱由檢點了點頭,“你說的是,王承恩,王本岸在外面?”
“是,駱指揮使和他一起在外候著!”
“傳!”朱由檢冷著臉說道。
王本岸垂著腦袋走進殿中,眼神卻是四下打量不停,見朱聿鍵跪在地上,面色頗是沉痛,再看皇帝臉上也有怒意,忍不住就得意起來。
看吧,果然是傳入京中叱責來的,讓自己同來,也是為了了解他在鳳陽的所作所為吧!
一定是了!
哼,宗室子弟...最后還不是落在自己手中了,若是陛下問起來,是非黑白,還不是自己一張嘴的事兒啊!
王本岸在心中暗笑,又看了一眼王承恩,想著這金餅子送出去不冤,待晚些,再送幾個,讓王承恩想個辦法,讓自己留在京中,最后是能近身伺候的,陛下也好,娘娘也好,離天家近,權勢比鳳陽可大多了。
聽說,京中的閣老們,見到王承恩可也客客氣氣的呢!自己什么時候,也能讓閣老看見自己低頭啊!
不說閣老,能讓錦衣衛低頭就好啦!
“奴婢王本岸,參見陛下!”王本岸跪在地上叩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