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回了大營,將皇帝欲立功績碑的事同眾將一說,諸人都是喜笑顏開,內心雀躍自不用提。
其中有個人聽了,臉上沒有什么笑意,若以功績算,自己名字當也能刻上這碑,不過他想的更多的,是他們李家的冤屈能否得到昭雪。
這人就是李如楨。
李信在一旁看他神色,朝他湊過去,輕聲道:“既然立下功績,想來也有機會同陛下提及此事,陛下是非分明,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你放心!”
“好,多謝!”
可實際上,李如楨并不能夠放心,李信是的確受到了皇帝的恩惠,自然是幫著皇帝,可自己本就是抱著試探的心思才接下了這任務,如何能夠放心?
李信看他神色,自是知道他所說并不是心中所想,也只好輕嘆一聲并不再勸。
他相信李如楨會得到他所要的答案的,陛下會給他一個公道!
翌日,趙德昭在鳳凰樓見了朝鮮王世子。
王世子李溰出現在朱由檢面前的時候,看著像是失眠了許久的人一樣,雙眼無神,眼下兩團青黑堪比四川的熊貓,兩頰凹陷、面黃肌瘦,這哪里像是一國世子,就是個流民嘛!
帶著李溰一同前來的便是李若璉,他此刻站在殿內角落,看著判若兩人的王世子,心中也是唏噓。
原先的李溰在沈陽雖為人質,但待遇尚可,也就這幾月來擔心受怕,最后被皇太極帶著隨軍,連重憂慮奔波下,才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昨夜他洛養性離開后,李若璉還在李溰夫妻門外聽了半宿,他們擔心的無非就是大明會如何處置他們,會不會逃出虎口又落入狼爪,換個地方去做人質,
“外臣,見過大明皇帝陛下!”
王世子是朝鮮皇室,可自稱“孤”,可他卻用“外臣”二字,可見對自己定位擺得十分準確。
朱由檢看出他內心惶惑迷茫,盡量讓自己看著親善一些,語氣也放緩了道:“世子這些日來辛苦,不過,好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不知世子接下去有何打算?”
這不是應該大明皇帝做主的嗎?怎么還問自己了?李溰心想。
若問自己,當然是要回朝鮮去了,再不回去,李倧怕是要不認得自己這個長子,眼里心里都只有鳳林大君李淏了!
李溰是這么想的,但李溰不敢說!
他怕朱由檢只是試探自己態度,畢竟能將皇太極從沈陽打跑的,能會是什么善茬?
“聽憑陛下做主!”李溰垂首說道。
朱由檢頗覺心累,自己那些臣子好不容易拗過來了,同自己稟報說事不再扭捏讓自己猜,眼前這王世子還不知道自己脾性。
“世子離開朝鮮多年,想來也思念自己親人,就回朝鮮去吧,李倧年事已高,有些決策還得世子在旁提醒,免得他犯了糊涂。”朱由檢直接將話挑明了說。
李溰聽這話,原先猶如霜打的白菜,現在就跟重新活過來一樣,整個人都猶如煥發了新生,臉上神采比打了高光還亮。